齊景楓目光深沉的盯著她,清澈的鳳眸裏含著淺笑,並沒有半分的怨懟,反倒是安慰他。輕輕歎了口氣:“這麼快便忘了我的話?”
龔青嵐心底高興,抱著他的胳膊:“不過是點小事兒,日後可有得煩你,到時候別拿掃帚趕我便是。”
齊景楓莞爾,揉了揉她烏黑發亮的發,嗯了一聲:“豈敢!書房的床榻很硬。”
龔青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看著他一本正經,慢慢的領悟,驚愕的張大了嘴。隨即耳根子泛紅,捶打了他兩下:“討打!”她若將他趕出寢室,書房都不給睡!
到了龔府,龔青嵐望著紅色楠木匾額上兩個描金大字,刺得她眼睛發酸發痛。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包裹住她,並沒有任何的親切感。前世她在齊家失勢後,母親便被父親寵妾給逼死,甚至將她移出族譜,不認她這個傷風敗俗的女兒!
倘若不是為了母親,她一步也不想踏進這薄涼的龔府!
遲疑的片刻,齊景楓已經被父親龔遠山熱情的接待。季姨娘穿金戴銀,阿諛奉承的隨在他身後。將她母親擠在一邊,熱情之態毫不亞於龔遠山,塗滿脂粉的臉上,堆滿了滿意的笑,仿佛她才是正經的嫡母。
“母親。”龔青嵐輕輕的喊著秦氏,見她神色怔愣,臉色發白,龔青雅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略帶安撫的說道:“母親,女兒不孝,待會再向您解釋。”
秦氏穩了穩呼吸,壓下心底翻江倒海的怒氣,回握著龔青嵐的手,冷冷的瞥了眼恭維討好齊景楓的龔遠山,轉身進門。“好孩子,委屈你了,是母親無用。”甚至連女兒過門都無法相送,若她當時不是顧慮帶著病氣不吉利,也不至於讓女兒受這天大的委屈。
“母親,女兒知道要嫁之人是齊家大少爺。”
“那你還……”秦氏不解,訝異的看向龔青嵐,想從她臉上瞧出端倪。
“母親,景楓是女兒的良人。”龔青嵐似怕秦氏不相信,加重了語氣。“許氏不是和善之人,當日提親並沒有說明是哪個男子,幸而女兒之前就遣人打探了,心中有了底細,否則便鬧了個大笑話。”
秦氏歎了口氣:“許氏是你的二嬸,不得非議長輩。”
“母親,女兒心中有數,今日好容易相聚,不談其他。”龔青嵐上下打量著秦氏,臉色蠟黃透著一絲病態,身著芙蓉色四喜如意雲紋錦鍛,如意發髻上斜插著麗水紫磨金步搖,金光輝映下,顯得有點兒精神。“母親,心放寬些,好生養病,莫要掏空了身子。”
母親因年幼的弟弟夭折,倍受打擊,臥病在床。以至於府中中饋落於季姨娘手中,待她十分苛刻。就連成親,身邊隻有紅玉、紅鳶兩個陪嫁的丫頭。
“嵐兒長大了。”秦氏笑容可掬,滿眼欣慰。叮囑了一番夫妻相處之道,便去廚房加幾道齊景楓喜好的菜色。
龔青嵐望著母親病弱蒲柳的身姿,暗自發誓:這一世女兒定要護您平安!
龔遠山有兩妻三妾,二子四女。母親本是前朝郡主,身份尊貴,可改朝換代後,家道中落,嫁給書香世家龔府。卻沒想到龔遠山與寄住在家中的遠房表妹互生情愫,兩台花轎一同抬進龔府,還是第二日敬茶時母親才知曉,事後已反悔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