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李淳風大叫一聲,袁天罡夫婦抬頭見了山洪景象,俱是一驚,軒轅夫人將軒轅劍抄起,三人一齊使個禦空訣懸到空中,就見山洪瀉下,大有滔天之勢,山洪將一切洗濯,亂石碎岩都被衝去,唯有那洞中長出的藤蔓依然爬滿了不周殘山。積雪俱化,山洪退去,藤蔓被洗的那麼翠綠,就好像…。就好像當年的不周山下一樣。
三人又落到地上,看不周山時一道白光從洞口慢慢散出,不緊不慢,似不在心上,又似胸有成竹。他出來了,這就是袁天罡三人今天種下的因麼?他們滿意的笑了,就好像一切都能按照他們設想的那樣發展。白光在天空中又散去,漸漸地一點跡象都沒了,不周殘山的藤蔓也突然都枯萎,變黃、變黑,變成與這殘山一樣的顏色,落下,碎成泥土。
天空,下起雪來,用不了多久,這裏又會被積雪覆蓋。三個人已準備回程,軒轅夫人在轉身的時候,隱約在雪中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再回頭看時,不過隻有紛飛的雪花漫漫,也許是錯覺吧,她這樣想著。
回到長安,軒轅夫人和李淳風都很開心,而袁天罡卻仿佛有什麼心事似得,每日出神,要麼就是一直看著軒轅夫人,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笑。自從軒轅劍的善靈被抽走,那青色惡靈越發猖狂起來,已經到了軒轅夫人無法抑製的地步,夫人和李淳風想方設法的要壓製或者封印這青色惡靈,然而總是力不從心。
袁天罡卻不插手此事,他不是看不出,不是不在乎,不是不管不顧,而是知道封劍隻有一個辦法,他無法改變的辦法,如果他不是一個卦師,也許就會做很多嚐試。這天晚上,袁天罡交給李淳風一封信,讓他第二天午時打開來看,李淳風答應了,但回到家中卻心懷揣揣,十分琢磨。
翌日,午時,長安城中青雲碧空,未見有異,一片祥和中卻聽袁府中一聲慘呼,袁天罡禦空而起。
“軒轅魔成,眾生退避!”他聲嘶力竭。
此時,所有家禽走獸,蛇鼠蟲蟻,都仿佛感應到什麼似得,瘋了似得跑開去。再看袁府中又有一人,通身被青黑之氣纏繞,手持一劍也禦空飛起,劍在前,人在後,快似離弦之箭,朝袁天罡刺去。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軒轅夫人!此劍不是別劍,正是軒轅劍!軒轅劍鋒,誰人可當?袁天罡被刺穿胸膛,他好像沒打算抵擋,盡管他擋不住也躲不開軒轅劍鋒。
麵前的軒轅夫人已變成軒轅劍魔,袁天罡被劇痛折磨,口鼻溢血,然而他仍然笑了,他在等,等軒轅夫人問他那個問題。
夫人果然開口了,帶著一種嘲笑的口吻,“哼哼!夫君你向來卦無不準,算無不靈,天機盡探,鬼神不測。當年煙水亭中深情蜜意,訴情與我,不知今日死在我劍下,你可曾算到?嘿嘿……”
袁天罡看著麵前熟悉的臉龐,已經是黑氣縱橫,猙獰難辨。“算到了,但我情意不變,死在你劍下,才是我認定的歸宿,三十年前我以為我已經破了這個宿命,可是我從決定削劫開始,就又回到了這個宿命中來,可是我想,寧死,也要與你恩愛一回。”
軒轅劍魔似乎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而聽到這樣的話,軒轅夫人的神智似乎清醒一些,一時間軒轅夫人與劍魔抗爭起來。
可是袁天罡說完那些話就已經死了,等軒轅夫人能自控的時候,她喊他的名字,他已經聽不到了。
這又是什麼心情,夫人僵在那裏,片刻後抱住袁天罡的屍身,慢慢落到地上。劍還插在他的胸膛裏,她閉上眼睛,回想這一生所有的事情,連哭也哭不出來了,把劍拔了出來,劍魔還在試圖控製她。可是心中的痛苦使她的意誌更加堅定了,劍魔已無法在侵占她的意誌。她也不敢去看袁天罡的屍體,她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閉著眼睛心中在掙紮,就這樣過了很久,直到臨近黃昏,下起雨來:
軒轅夫人軒轅女,
劍下郎君劍下你。
獨漓寒芒獨自沮,
斜眼黃昏斜照雨。
她終於看了一眼袁天罡的屍體,再也承受不住,吐出一口血來,“啊”的一聲幹幹的哭了一嗓子,舉劍,刎頸。在她倒下去的時候,她的眼睛還能看到,她看到李淳風瘋也似的跑了過來,然後,她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