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水沉為骨(1)(1 / 2)

這樣尷尬的緘默一直持續到冬至日這天,漫天大雪如約而至,這天挽饒不能窩在玉坊閣。

依照慣例,皇帝會在這天設正旦宴,三品以上的文武百官都要去參加,並且可以攜帶親眷,一般說來都是帶正妻,也就是說這樣的場合挽饒一定得去,像餘靈楊雪裳這類可去可不去。

即便千百個不情願,挽饒也隻能硬著頭皮去給桓硯應應景。為了能讓夫人在人群中能夠出眾,不失這個一品夫人的招牌,長璽得絞盡腦汁地思考該給夫人怎樣的搭配,最後連同幾個侍女費了大半天才做好一切準備工作。

煙蔥綠的薄煙紗錦袍束身,外裹柔軟細滑的銀色貂裘驅寒,下束逶迤拖地的綠煙千水裙,素挽飛鳳髻,斜插五鳳朝陽掛珠釵,金色流蘇隨風舞動如泉鳴婉轉,隻是一肌妙膚,卻盡顯弱骨纖形。

因挽饒盛顏天姿,微施粉澤卻也豔逸。

“夫人,大人來了。”有侍女進來稟報。

挽饒把視線從菱花鏡中移開,桓硯已經站在她的身後,他啟唇柔聲問,“還沒弄好?”

“好了。”挽饒急忙站起來轉身麵對著他,隔了這麼多天她心中的陰影也差不多隨著身上的傷口愈合了,可是心裏還是起了一個疙瘩,看見桓硯後警惕度即刻飆升。

借水開花自一奇,水沉為骨玉為肌。

桓硯凝望著她,心中無意識地歎了半刻,轉而繞過挽饒拾起妝台上的朱筆,二話不說就俯身往挽饒的的眉心畫上去。

“你要幹嘛?”挽饒戒備地問,卻沒有躲開。

“別亂動!”桓硯低聲喝道。

挽饒隻覺額上清清涼涼的,待桓硯細細地畫好,挽饒疑惑地看了下鏡中的自己,額間已添上一朵清麗的紅梅。

“走吧。”

他為什麼要給自己畫梅?挽饒不解地跟在桓硯身後思考。

“你在想什麼?怎麼還不跟上來。”

待挽饒回過神,桓硯已甩她老遠,挽饒隻好換成疾步走,此時方才還停歇的雪又下了起來,侍女忙打開傘。

“不用撐傘,就這樣吧。”挽饒阻止,她喜歡在雪中行走的感覺,於是就著紛紛揚揚的雪花走在冰雪融化的小徑上。

桓硯先到馬車前等她,挽饒走過來時頭上肩上都積了薄薄的一層雪。

“看你這樣子,呆會會凍到的。”桓硯責怪道,手不自覺地抬起來拂去挽饒身上的雪花,挽饒略微閃開。

“上去吧。”

“好。”挽饒欲要扶了馬車上的欄杆上去,桓硯已經扶住了她,挽饒扭頭看了看他扶住自己的的手,心中有些不自在,但還是借著他的力上了馬車。

桓硯隨後也坐了上來,挽饒有意往窗沿靠了靠,馬車開始緩緩啟動。

“你還在怨我?”桓硯沒有看她,兀自問著。

“怎麼敢?”挽饒冷笑。

“那天晚上。是我不對。”

挽饒沒有接話,而是掀開簾子一角看外麵的風景,有寒風趁機鑽了進來。

“如果你要怨也可以,總之,呆會在宮裏我希望我們能夠好好配合,我不想落了一些人的口舌。”

“放心,夫君大人,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挽饒咬牙,她突然明白了些什麼。

他永遠都在做戲,方才所為是戲,接下來還是戲。做出最天衣無縫的偽裝,勾勒出最迷幻的假象,讓別人在神不知鬼不覺中中他的圈套,也難怪他在朝堂上如魚得水,春風得意。

這樣一個虛偽的人,隻是為政治而生,除了勾心鬥角,弄權天下,他還會在意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