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無暇喃喃的喊了一聲。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喊你半天才醒。”寧遠堂有些不放心的摸了摸女兒的額頭。
“爹爹,我沒事。”無暇看著眼前的父親,眼睛裏有晶瑩之色閃過,“我隻是睡著了,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你每天描這麼多風箏,怕是傷了神,你上樓睡一覺,爹把這些風箏給風箏行送過去。”寧遠堂拄著拐杖慢慢的邁動著步子。
“爹爹,”無暇站起了身子,“您身子不好,我替您去。”
寧遠堂回眸看向女兒,就見無暇已是將風箏用油布包好,讓自己坐下歇息。
“無暇……”寧遠堂有些不放心。
“爹爹,你放心,我很快就回來。”無暇安慰著父親,抱著風箏離開了家門。
她邁著步子向著水家巷的方向走去,她走的比平日都要快了一些,果然,當她走到水家巷時,她遠遠地看見了那一輛汽車。
是池北赫的汽車。
她收好了風箏,靜靜地站在了屋簷下,看著那輛汽車從自己身邊飛馳而過,露出了後座上的男人一道英挺而模糊的身影。
那曾是她的愛人,也曾是她的丈夫,是她的督軍,是她的池北赫。
“督軍……”她在心底默默地喚著他,無聲的落下了一行淚來,待汽車遠去後,她慢慢的收回目光,轉過身,向著與池北赫相反的方向走去。
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與君……長訣。
夏去秋來,秋去冬至,小樓裏冷的刺骨。
無暇坐在桌前,一旁放著一個小爐子,散發著一點點的溫暖。
借著這一點點的溫暖,她仔細的描繪著風箏,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後,她轉過身去,看著寧無雙走了上來。
“姐姐?”無暇喚道。
“督軍要結婚了,新娘子到底不是我,”寧無雙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她在床上緩緩坐下,“新娘是總統家的千金,是他的表妹。”
無暇沒有出聲,慢慢的走到了她身邊。
“無暇,我真的好難過,我是喜歡他的身份,可我……我也喜歡他這個人!”寧無雙落下淚來,將身子埋在無暇懷裏,嗚嗚的哭了。
無暇伸出胳膊抱住了寧無雙,“姐姐,姐姐……”
這樣喚著她,無暇閉上眼睛,也是落下淚來。
“無暇,我要出國念書了,金小姐脾氣大得很,她不會允許督軍身邊留下一個女秘書,督軍感念我工作用心,給了我這個難得的機會。”寧無雙慢慢的收住淚水,她握住妹妹的手,輕聲道:“往後爹娘要靠你照顧了。”
無暇點了點頭,“姐姐,你放心去求學,我會好好的陪著爹娘,在他們膝下盡孝。”
盡她未完成的孝。
多年後。
美國,舊金山。
“爺爺,您請看,這些都是我在國內拍的相片。”青年笑容爽朗,語氣恭敬,手裏拿著一本影集與搖椅上的老人開口道。
那老人看起來已到耄耋之年,一雙眸子卻仍是十分的清醒,他翻看著影集,視線卻是落在了其中一張相片上,他的眸心微微一震,似疑惑,又似迷茫。
“爺爺,這張相片可有年頭了,是我從南港一家老影樓裏收來的,相片上這姑娘雖然蒙著臉,看不見她的樣子,可她這雙眼睛真的漂亮,是不是?”那青年興致勃勃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