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哥,小弟有個不請之請,大哥將公文包還給小弟,小弟回滬將公文包交上,若洋人追向那竊包之人,一時難以回複。懇請大哥,讓那三人跟著小弟回滬,也就關押三四個月。”
楊嘯見季雲卿竟說出這番話,臉上露出了不高興神色:你季雲卿得了公文包,還要人跟你回去,太過分了吧?
季雲卿見楊嘯臉色不對,忙保證說道:\"大哥,小弟保證:如果這三人,若在上海少一根毫毛,小弟幫規抵命!還請大哥成全。”
楊嘯皺眉想了想,一時難以回駁季雲卿的請求:”好吧,一言為定!你可要保全我門下那三人的周全。\"
\"那是自然,絕不妄言!”
兩人坐著,又閑聊起來,但彼此間,像有了隔閡,氣氛似乎沒有那樣融洽了。
沙軍在院子裏,循著綱琴聲,來到一間練琴房間裏。
\"你是誰?我從未見過你!\"
練琴的是一個年輕姑娘,穿一件墨綠色旗袍,胸前繡一朵粉紅色海棠花,卷曲的長發披散在肩膀上。
合體的旗袍,勾勒出了豐腴身體的曲線
微胖的圓臉,說話時讓沙軍有一種親切感覺。
”哦,我是上海來的,叫沙軍,在英租界巡捕房當探長。\"
聽了沙軍的一番自我介紹,姑娘\"哦”了一聲:\"你就是我爹爹邀請的客人?“
沙軍明白了,這位姑娘是楊嘯的女兒。他轉身想走,聽得身後說道:\"看來你也喜歡鋼琴?不然,不會循琴聲走到我這裏來了?會彈嗎?”
沙軍在申江大學讀書時,選修國術和鋼琴,為了練琴,他特意去琴行買了一架二手貨鋼琴,每天練好國術,練鋼琴。
幾年大學生活,他的兩門選修課,都是A。
現在,聽姑娘問起,沙軍也不說話,徑直走到女子讓出的凳子前坐下。略一凝神,雙手手指,在琴鍵上飛快地跳躍起來。
一曲斯特勞斯的《藍色的多瑙河》響起,舒緩的旋律,讓人陶醉其中。
一曲彈完,姑娘鼓起了掌:\"彈得不錯!看不出你,在幫派中混,還有這麼一手?\"
\"我可不是幫派中人。至於這鋼琴,這是我在大學選修的,兩年都是A。”
姑娘聽沙軍這麼說,驚訝的睜大眼睛,笑嘻嘻地說道:\"什麼大學?鋼琴還得了A?!”
沙軍淡淡地回說:\"申江大學。我選修了兩門課:國術和鋼琴,主修新聞。姑娘,你呢,介紹下自己?”
”我姓楊,叫楊海棠,中南師範大學,明年畢業。”
\"怪不得,在旗袍上繡了一朵海棠花!人如其名,嬌豔欲滴。”
被素不相識的沙軍誇獎,楊海棠心裏甜絲絲的。作為回報,朝他嫵媚一笑。
沙軍覺得楊海棠微笑起來,讓自己有一種十分親切的舒適感覺。
和那些長相漂亮貌美的姑娘比起來,楊海棠那張微胖臉上的微笑,能透過胸腔,攪動他那毫無波瀾的情感水潭。
沙軍指著鋼琴問道:\"楊海棠,你這麼努力學習鋼琴,想來畢業後要去學校教音樂了?”
楊海棠又是微微一笑:“哪裏,學鋼琴就要去教音樂?你主修的不是新聞嗎?怎麼去租界巡捕房做了探長?為洋人做事。”
被楊海棠這麼一說,沙軍有些尷尬:”為洋人做事,也是為了混口飯吃,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什麼不對。但這些外國列強,在我們中國的土地上,用手一圈:什麼英租界、法租界、德租界,在他們的商店裏,門口寫著:華人和狗不準入內。這和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民族、民權、民生形成了鮮明的對照。我們就是要廢除這種滿清政府簽訂的喪權辱國條約。實現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
楊海棠越說越激動,甚至揮舞起了小粉拳。
見沙軍驚訝地瞪大眼睛,知道自己失態了,她嗬嗬笑著,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書,遞給沙軍。
”不好意思,失態了!沙探長,這是中山先生的《論三民主義》,送給你看看。\"
沙軍以前接觸的,都是師父幫裏的事情,及巡捕房破案抓人的事情,基本上不關心政治。
今天聽了楊海棠的一番激昂之言,讓他的內心為之一震。
畢業初期,在申報當記者的時候,接觸社會廣泛,可以了解世界和社會上發生的事情。
但進了巡捕房,就像進了一隻籠子裏,對外麵的世界不聞不問,昏昏噩噩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