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燭火,在這一刻就像是一個融化的鬼影一般,不斷的彰顯著詭異而又陰鬱的氛圍。
房屋內,擺著兩張華美的椅子。
蘇銳安靜靜的坐在其中一把小一點的椅子之上,而那一位男人坐在另一張椅子上。
他被男人從舞會的洗漱室帶到了轉角處這個古怪的休息室。
蒼白透明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茶杯。
隻是在這陰鬱的夜色之中,黑壓壓的氣息帶著一種像是倦怠一般的荒涼,朝蘇銳排山倒海一般的砸來。
蘇銳的心頭微微一緊。
……被切斷了。
他嚐試現在在腦海之中呼喚著異獸,甚至想要動用自己的詭異之力,就隻能感覺到一陣尖銳的刺痛在腦海之中傳出。
蘇銳在這一刻,清晰的意識到了一個結果。
——對方在周圍設下了禁咒。
他在這一刻,就像是一個普通人一般。
——毫無自保能力。
然而,做了這一切的男人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般,仍然坐在位置上,端著茶杯,不緊不慢的輕抿著那煙雲一般繚繞著霧氣。
仿佛這並不是一個不為人知的休息室。
而是身處於露天的咖啡廳。
“……我不知道您會來。”
在漫長的沉默之中,蘇銳輕聲說道。
麵前的男人仍然沒有回應他。
過了好一會兒,肖泊舟才微微一笑。
他笑起來的樣子,顯得極為的優雅動人。
不會有人懷疑這是一個沾滿血腥的劊子手,隻會認為他是某個儒雅的學院教授,指尖仿佛都沁著墨香。
“蘇,你的意思是,如果知道了,就會讓那個孩子離你遠一點是嗎?”
“在舞會之上,我看到你們很親密的相擁。”
“相擁著度過了複蘇節的鍾聲。”
他輕輕低下頭,雙眸微眯,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陰翳感。
肖泊舟不緊不慢的摸索著自己的手指,用著輕柔的語調,講述了一個故事。
“傳言之中,相擁著度過複蘇節終身的巫師,在聖梵蒂岡英靈的保佑下,這輩子都能夠在一起。”
“直到永恒。”
他的鼻尖幾乎要貼近蘇銳的額發。
隻要再一俯身,也許就能吻上他。
——太近了。
……近得甚至讓人感覺到有一絲不安。
“可是……我和伊利斯隻是普通同學。”
蘇銳輕聲說道。
“我知道您會感覺到不滿,因此我拒絕了他舞伴的邀請。”
“這個擁抱也並不出於我的本意……我隻是聽到複蘇節的鍾聲,微微晃神,所以才沒有及時推開他。”
——撒謊。㊣ωWW.メ伍2⓪メS.С○м҈
這個借口,蘇銳自己都不相信。
腦海之中,浮現了鉑金發小少年伊利斯,在那觥籌交錯璀璨的晚宴上,帶著期許和小心翼翼的接近的眼神。
——“雖然你拒絕了讓我做你的伴舞……但是我還是,想把這個擁抱給你,蘇。”
所以……當時的自己的確是不忍心吧。
不忍心像之前拒絕舞伴那樣拒絕這個在外人麵前一直不可一世,眼高於頂,但在自己麵前卻截然不同、總是想著妥協的純血貴族小少爺。
“是嗎?”肖泊舟問道。
“純血家族的家規,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有一條是銘記所有記載著巫師榮耀的英靈的習俗活動。”
肖泊舟又輕笑了一聲,淡淡的說道,“原來他的名字,叫伊利斯啊……純血家族,真是出了一個了不起的孩子。”
蘇銳沉默著,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不太敢回答。
……雖然他由於喪失了一部分的記憶,對這個名義上的“教父”和自己從前的過往都忘了大半。
隻是能感覺到對方對自己很好,就像是真的想要把自己教養成一個年輕有為的貴族巫師一般。
無論是耗費大量的能量讓他插班到聖梵蒂岡巫師學院,還是偶爾的親身指點,都讓他受益頗多。
如果普通的小巫師知道了……應該會很羨慕自己,有這樣的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