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
黑色,一望無邊。
孤舟,一葉。落葉片片。
“還沒到嗎？”一身白衣月死死盯著擺渡人。他漆黑的長袍遮住了他全身上下,連麵部都是一片黑芒。擺渡人沉默,繼續擺他的渡,月繼續立在小舟上,對岸的花朵越來越清晰……
“你來了,這是今天最後一隻了。”負責接應新靈魂入冥界的呢呢咯手裏捧著一隻紅彤彤的蘋果送到對麵這個女魂麵前：“這次他不會再來了吧。”
“羽！”呢呢咯剛說完,女魂身後就響起一個急促的聲音：“這次你休想再離開。”
說完,猛的從女魂身後把他抱住：“再也不分開了……”說著說著,淚已慢慢落下。
呢呢咯苦笑：“每次都那麼準時呢……雖然每次都失之交臂……可你每次都會趕來……然後再痛苦一次……”呢呢咯幽幽歎口氣：“什麼時候你也可以這樣對我……就滿足了。哎……”
“月,我們不可能的。在我死去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了很多很多,今生的一朝一夕,前生的一幕幕,羽都想起來了。月也一樣吧。”女魂背對著月,語氣全是深情,內容卻是那麼傷人傷己：“前生數十世就不提了吧,要恨就恨你我太遠,無法……”
月打斷了羽的話語：“是我的錯,我沒有好好保護你,要是……”
“沒有要是！”羽掙了掙,卻被月抱得更緊：“父親的慘死與母親被……我無力改變,當我被那夥強盜……他們的笑聲讓我感覺自己是那麼的肮髒……所以,請原諒我的自私！”
說完,羽回身一掌打在月的頭上,月緩緩倒在黑色的草地上。
“羽……”望著月不甘的眼神,羽抹掉臉上的淚,捧起月的臉：“其實羽隻有一個願望,就是看著月找到一個愛你的女子,好好生活。即使隻能看著你牽著另一個姑娘的手步入教堂,隻要你快樂,羽什麼都可以。隻希望下一世再下一世,羽能離月遠遠的,遠到沒有交集,遠到……月隻有歡笑,不再留淚的月……”
吻,羽在月的唇上輕輕一吻,接果呢呢咯的蘋果重重咬了一口……
呢呢咯複雜的看了仍雜昏睡的月。已不記得是第幾次了,幽幽歎了口氣轉身離開。隻留下與黑格格不入的一身白衣……
50年後
月座在冥河的渡口,他的身邊擺放著無數幅女人的畫像,或座或臥或睡或笑。微風吹過,地上的畫紙微微抬起頭來,它們的臉上全都隻有一個人,一個女人——羽。
50年來,月每天都會為羽畫上一幅,50年後的今天,畫紙已經堆滿一地,這片白色的海洋成了冥界一大奇景。忽然月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是她……
月全身一顫,緩緩回頭,一聲驚呼：“羽！”眼淚再次不爭氣的落下。
“我還以為我已經……”羽閉上眼睛,不感睜開。因為一睜開,淚就會失陷……
“不,已經夠遠了。”月撲上來一把抱住羽：“這次你沒理由了吧！”
“恩。”
呢呢咯捧著今天最後一隻蘋果,無奈的看著月牽著羽的手,他們輕車熟路,一會就來到呢呢咯麵前,月先開口：“最後一隻？”
“恩。”呢呢咯點頭。月一把搶過紅彤彤的蘋果猛咬一口。羽想阻止已來不急。
“吃了冥界的食物就永遠也無法在回到人界,除非轉生,對嗎？呢呢咯。”月得意的看著羽,仿佛自己作了什麼了不起的事：“還想打我嗎？可惜,我們再也不分開。”
羽用雙手輕輕撫摩月,淚不知不覺：“你好傻……那麼笨……讓我如何忘你……”
“那就不要再拋下我了……”
看著他們相依著走入冥界入口,呢呢咯流著淚默默祝福著：“雖然不能在一起,但還是祝福你們……”
“呢呢咯,會不甘心嗎？”在呢呢咯沉思時,一道虛影忽然出現在呢呢咯麵前。呢呢咯一顫,忙跪下：“聖靈,呢呢咯……”
“好了,呢呢咯,去把那些女魂都找來吧。就讓下一世的月好好償還他的債吧。”虛影停了一下：“還有你。”
“是……”漸漸的虛影變淡,呢呢咯站起來,欣喜的回身看著浮滿冥河麵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