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走近床榻,俯身解開景辰染血的銀色錦袍,衣襟敞開露出了他精壯的胸膛。細致緊致的肌膚泛著蜜色的光澤,隻是接近胸口處凝聚了一團巴掌大小的黑氣,這讓子離與歐陽全都怔了神色。
兩人依舊保持沉默,神色凝重。歐陽取出布袋中的匕首對著景辰胸口的刺去。
“等等!”子離的心猛然揪了起來,她睨了一眼閃著寒光的匕首後又將視線放到歐陽身上,眸中寫滿了擔憂與懼怕。
“相信我!”歐陽肅穆說著,他知道子離在怕什麼,隻是若不將這黑血放出,一旦黑氣靠近心脈就連采回的暮煙草也救不了他了。
子離信他,同時也心痛景。她點點頭撇過螓首看著榻上的景辰,包紮著紗布的左手握在景辰扣著她右腕的大掌上,心裏不斷告訴他:忍著、忍著……
寒亮刀光劃下,完好的肌膚瞬間被劃出了一道口子,凝聚在景辰胸口的黑氣隨著血液流出了體外。
暗黑的血液腥味亦是特別的濃重,歐陽一直蹙著劍眉並未有一絲鬆開,在黑血即將流盡時他連續在景辰的心口處下了三針,每一針都是入膚七寸,針針凶險。
一旁的子離看著已是額際溢汗,握著景辰的手背更是不知中加重了力度,連自己受傷剛剛止血的手心也再次滲出嫣紅來染濕了白沙,可她、她卻感覺不到一點的疼痛。此刻,她將所有的精神全都集中在了歐陽落針的修長手指上,神經緊繃的好似即將斷開一般。
待到歐陽將入沒七分的三針銀針撚指緩慢拔出時,本身粼粼閃著銀色的針體已是被黑色的血液染黑,這一幕驚得子離倒抽涼氣。
“別擔心,他死不了了!”明顯的歐陽說話又帶著淡淡的隨意不羈,可他光潔的額下也是滲出了薄薄的汗水,晶瑩的液體將他邪美略帶蒼白的臉龐修飾的格外魅惑。
子離微微抬首,神情嚴肅又真切的對他說道:“謝謝!”
若是沒有他在,怕是榻上的男人隻有等死了吧!
歐陽輕笑,清理著手中的銀針收拾好後星眸看到了她掌心的嫣紅,而這一次他沒有凝眉怒喝,反倒輕鬆的一笑避之。心裏暗歎著榻上的兩人真是絕配了!一樣的倔強、一樣的冷漠,可在對方生死一線時卻又是為彼此擔心的心神俱顫,渾然不知痛為何物了!
“哪個……”子離見他轉身,欲言又止的啟口。
“什麼?”歐陽轉過身,看著她。
“他的毒是怎麼來的?”她輕聲問著,眼角的餘光還是忍不住的掃了一眼榻上昏迷未醒的景辰。他的衣襟依舊敞開著,黑血稀稀從他胸膛流出染濕著他身下的明黃軟榻。
子離有些不明白,像他這樣警惕性如狼的男人又是絕不輕易相信旁人的帝皇是如何讓人得到了機會暗殺他呢?
子離的問語讓歐陽適才嘴角的笑有了一絲僵硬,他的星眸微微暗下好像在追憶那段沉痛的往事,又好像此刻他的眼前就浮現出了當年的那一幕!
“怎麼了?”子離見他神色晦暗又不言不語,側過身端詳著他問著。
“我不知道峰穀的那一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在我等他不回後便進入了穀內,見到的卻是他帶進去的一百將士橫屍於地無一幸存,就連他自己也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後來將他帶回皇宮救醒了便是如今你看到的這番模樣了!”歐陽沉聲說著,眸子睨過子離看向榻上的景辰,眼裏的神采是對他遭遇的同情與憐憫。
子離看著歐陽俊臉沉冷,吐出的話語像是有著無形的壓力在裏麵。雖然她聽不出他此刻的口氣,可她知道那一日一定是景辰一生的痛,也是他的痛。他在內疚當日自己沒有跟景辰一同入穀,所以他的眸色才會越來越暗,宛如夜幕中漸漸泯滅的星辰。
“一切都過去了!”子離淡淡說著,輕握著景辰緊抓自己手腕的手掌。這一句話她是在和景辰說,同樣也是對歐歐陽說得。
歐陽沒有再出聲,看著此刻的他們他沒有再留下,在轉身離開時他隻是低低喃的說道:“希望是吧!”因為他是背對子離說得,也因為此刻的子離將目光放在了景辰身上,所以……她沒有看見,更是不知道這句低啞的話是用何樣的心情說出來的。
歐陽出去後沒多久殿外就進來了一名宮婢,她怯怯的對著榻邊的子離行禮,小聲帶著微微的顫音說道:“歐陽公子命奴婢為娘娘包紮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