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子離緩慢的轉身走出內室,他疾步追了上去抓住她的皓腕硬是扯著她轉過身來麵對上自己一雙陰鷙的眸子,“想死?”他問著,心是顫抖的厲害,“你連死的權利都沒有,若你死,你弟弟乃至你言氏一門朕要他們為你陪葬!”他暴怒的吼著,想要用此刻沉厚的聲音蓋住自己鼓動亂跳的心髒。
然,子離明顯瞳眸瑟縮了。她看不到他眼裏暗藏的痛苦,她隻聽得到他滔天怒吼中的絕情。
被他握著的手掌是鬆開的,她隻是看著他,無法止住心裏湧出的強烈憎恨,輕飄飄說道,“我真的恨你!”
沒有力道的話音卻帶著致命的穿透力,震得他的世界都在搖晃。
她抽出了他沒有再使力抓住的手,腳下虛浮離開了寢殿。
緊閉的殿門沉聲打開,那一道厚重的聲響讓一直等候在殿外的歐陽快速踱步走了上來。他看著子離平靜的不正常的臉色擔憂問道,“他怎麼說?”
子離聽不見他的聲音,她的耳邊隻有呼呼的風雪聲,那犀利的咆哮宛如一首悲涼的曲調,在她四周不停演奏著,聽得她的世界在坍塌……
“為什麼他的心會這麼冷?為什麼他的心會這麼……。”子離一步一步走下台階,來時踩踏的腳印早已被雪重新掩蓋找不到蹤跡了。她那一聲聲夜間的低嘁不斷在風雪中回響著,聽得緊跟在身後的歐陽心如刀攪。
完全看不見自己的身邊還有人在,更是聽不到除了大地賜予的聲音外還有別的響聲,此時此刻她的世界隻有她獨單一人。
想要讓自己變得堅強,想要不再受到傷害,可是他卻不放過她,每次都在她尚未愈合的傷口上無情的踐踏著,完全不顧她也會痛,也會心力交瘁!
子離木訥得走下了台階,閉上眼睛,模糊的視線清晰的隻有黑……
“子離!”歐陽瞳眸睜大驚呼出聲,眼疾手快抱住了她倒下的身子,看著她臉上的兩行清淚,感覺自己抱在她後背的手掌有著溫熱的粘濕,他的怒在頃刻間燃燒了起來。
“這就是你說的愛嗎?”他側首對著站在殿門口的景辰吼著,狹長的鳳目隻有對他的失望。
“為什麼你就不能放過她?為什麼?”歐陽雙目直瞪暴喝著,想要知道為什麼他總是要傷她?若這就是他口中所說的愛,那他後悔當日信他的話救回了她。
以為他會善待她的,可今夜的一幕隻是讓歐陽堅信他不會!
此時此刻歐陽深深自責自己當日的心軟,若是能讓她在那一次杖責中死去,也許她的苦難也在那一天全都結束了。是他錯了,錯得離譜……
“別再奢望我會救她,從今以後她的生死就看天命!”歐陽冷下聲,橫抱起雪地裏的子離踏出修長的腿,背對著無言的景辰拋出自己最後的無情話語向著幽蘭閣走去。
望著歐陽緊張抱起子離遠去的身影,景辰隻是靜靜的站在大殿門口,心裏的苦澀不言而喻。
誰能相信他不願這般待她?誰能相信他這冷情帝皇已是不再冷情了?這個世界又有誰會信他?
他看著暗夜的天際下著沒完沒了的鵝毛大雪,心情是紛亂的!
沒有人的夜他依舊無法釋放自己內心的鬱結,他想要對著夜際仰天長嘯,可喉間哢著他血跡斑斑的心讓他無力吼出,隻能默默吞咽著腥甜、酸澀、痛苦與一切……
沒有走回內室,他在那裏站了一夜,而子離說恨他的話也在他耳畔徘徊了一夜!
安靜的廂房裏歐陽緊張的站起坐下,來來回回做著同樣的動作,他為子離止住背後傷口的血,為她敷藥、煎藥,可是子離還是全身冒著冷汗,處在夢魘中不斷嚶嚀著:“為什麼……為什麼……”
一直沒有止住的淚從她緊閉的眼角滑落,染濕了她的鬢角與繡枕。像是無法從噩夢中掙脫出來,她一直緊緊抓著雙掌,很用力很用力……
歐陽不知道該怎麼幫她,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到用毒針就這麼幫她解脫,可是舉起的銀針在要觸碰到她冰冷的肌膚時,手是怎麼也無法再下一分,懸在空中第一次顫抖著,好似手裏握著的是千斤重的東西。
挫敗無奈的低吼一聲,他放下針踱出了房內,一路趕回伏月殿,心裏堵著得氣想要對著罪魁禍首全部發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