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棠沒有具體說是什麼事情。
那了然的語氣，卻讓董哲盛頃刻間明白，她對他們母子倆的恩怨，心底裏門兒清。
但是這些時日每每見麵，她卻是半點異樣都沒有表露出來。
若不是今天這一出，他都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
沒曾想……
不僅他生母對他的盤算心知肚明。
連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見麵次數，屈指可數的外人，都已經洞悉他們間的矛盾和摩擦。
就這樣，他竟還想要繼續粉飾太平下去。
簡直可笑！
可笑……至極！
江暖棠的問題，毫無疑問，又在董哲盛的心頭，落下一道重擊。
他想否認，奈何這確實就是他的目的。
江暖棠說出來，已經幫他解了自己啟齒的尷尬與窘迫，若是再否認，那就真的不識好歹。
所以，他縱使心情複雜，還是頷首道：
“沒錯！我和我母親起了一點小摩擦，她老人家身體不好，一動氣容易血壓高。我擔心她身體承受不住，還希望你能找機會幫她開解下。”
憑心而論，董哲盛對於老人還是孝順的。
隻是生在他們這樣的家庭。
有太多的無可奈何和身不由己。
誠然，在旁人看來，興許會覺得，這是他為自己開脫的借口。
對於他的粉飾，江暖棠隻當不懂。
點點頭，答應道：
“放心吧！我會的。”
聞言，董哲盛的神情鬆快了幾分。
由衷的對著江暖棠致謝。
“那就謝謝你了。”
話落，董哲盛深感自己也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
抬步就要往電梯口走去。
結果沒走兩步，便被喚住。
“董先生。”
江暖棠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說兩句。
所以雖然可能會得罪人，引火上身，但她還是多管閑事，把人喚住了。
“什麼——”
董哲盛轉身，正要問有什麼事。
那廂江暖棠已經率先開口道：
“母子之情是世界上最割舍不斷的。但同樣，再親的人，也需要相互體諒，相互理解。董教授是個獨立的個體。這點你應該比我清楚才對。”
江暖棠的神情溫柔而堅定，話裏的意思亦是包含深意，意味深長。
說完後，她也沒給董哲盛反應的時間。
對著他點點頭，便轉身朝董琦琴所在的套房走去。
獨留下董哲盛立在原地，如雕塑般一動不動。
他腦海中回蕩著江暖棠的話語。
尤其那幾個尖銳而又直白的字眼。
‘董教授是個獨立的個體。’
因為獨立，所以她有思想，能自己做決定。
尤其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
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不需要他來評判指摘。
可就在剛才，他竟妄想決定他母親的人生……
思及此，董哲盛的身體猛地一顫，猶如當頭一棒，如遭雷擊。
想明白後的他神情肅穆了幾分。
對著江暖棠消失在門後的背影鄭重的道謝：
“謝謝江小姐，你說的這些，我會認真反省。”
董哲盛認真的保證，隨後，邁著堅定的步伐離開養老院。
心中對自己和母親往後的相處模式，已經有了重新的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