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語,是我!我回來了!”他低頭看著,一天多而已,她竟憔悴的這樣,眸子裏的不確定,仰著小臉看著自己的神情那樣驚喜而迷茫,像是生怕自己在做夢一樣。
井下黑暗的搜尋工作裏,他一度以為自己回不來了。
那一刻他曾後悔過,隻是一瞬間,他想著他的小語怎麼辦?
轉念他又想,要是能平安的回來,他一定要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裏再也不鬆開,從此再也不會涉險。
溫語似乎在用比他更大的力氣抱著他,她緊緊的勒著他腰,兩人默不作聲,抱了許久,隻聞對方的呼吸聲。
良久,良久,溫語喊他的名字:“裴少北。”
裴少北低聲回答:“我在!”
“裴少北!”
“小語,我回來了,就在你眼前!”他隻覺得心疼,無比心疼。
可是,溫語卻還是固執地喊著他的名字:“裴少北,裴少北,裴少北...........”
這次他沒應她,他隻低頭看她,用深深的眸子看著她。
她也抬頭看著他,他滿下巴的胡子,一直延伸到耳邊,不修邊幅,臉上還有未洗幹淨的煤灰,狼狽至極,可是在溫語的眼裏,裴少北現在著樣子雖然狼狽,可卻有一種極致的俊帥,那不是一種留於表麵的美麗,是一種震撼人心的慘烈之美,透過塵世的滄桑一般,他此刻是如此的形象高大。
真的是他,他回來了,像一場夢一樣,這一天一夜,宛如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他的眼睛裏滿是血絲,看起來很累很累,可是他卻有劫後重生的喜悅,他又可以抱住最愛的人了!
在裴少北的心裏,溫語總是那麼安靜的存在著,偶爾的執拗,卻總是會原諒他,似乎每一次隻要他轉過身,她都會在後麵默默的注視著他,她會讓他覺得安心。他固執的堅守著自己內心的方寸之地,為了自己的夢想,他又對她食言了,總是貪婪的向她索取所有,他知道自己是自私的。
他再一次為了理想傷害了她,而她,卻在那樣的時刻對他表白,這份愛,有多沉重,多真實,多寶貴,裴少北不是不知道。如今可以清晰的聽見溫語的呼吸聲,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裴少北——”她繼續喊著他的名字,那樣固執,那樣執著。
他聽出了她呼喚裏的那種喜悅和愛意,也聽出過去這一天一夜裏她有多擔心多恐懼。其實,他隻要一想到井上那些失去丈夫的女人,他就可以想象小語的心情,還好,他算是幸運的,活著回來了!
沒聽見他的回應,溫語仰著臉看他,雙手還是環著他的腰,目光凝視著他,眼裏有一層水光,又叫他一聲:“裴少北。”
“小語,我真的回來了!”他認真地回道。
她的嘴角隱約浮起一抹笑意,繼而是一絲鬆了口氣的喜悅和安心,她的眸子似乎都找到了焦距,她癡癡地望著他,他的臉上還沒有完全洗幹淨,他隻是在礦上匆匆洗了個澡,他怕她等急了。
他隻看著,依然不動,她抬起手,板著他的脖子,把他拉向她。他終於克製不住,俯下臉,親了下去。
溫語以一種少有的熱情回應著他,兩人纏綿著吻了許久,所有的擔憂和思念,都化在了這個綿長的深吻裏。
直到兩人分開,他手一鬆,溫語在他臂彎裏似乎搖搖欲墜,他胳膊一收,又把她攏在懷裏,這時才感覺她單薄的隻有盈盈一握,低頭看向她,何止瘦了一點,他心疼地問道:“你吃東西了嗎?”
溫語看著他回答道:“我吃了,除了昨晚沒吃,今天早餐和午餐都吃了。”
他稍稍放心些,問道:“吃的什麼?”
“早餐白煮蛋和牛奶,午餐喝了雞湯,老公,你餓了嗎?你去洗澡,我馬上給你炒菜,我煲了雞湯,還煮了冬瓜排骨,給你清蒸了一條黃花魚,我馬上去炒菜,你先去洗澡!”
“好!”他放開她,穿上拖鞋,牽住她一隻手去向廚房。灶台上的砂鍋裏有雞湯,熱度剛剛好。“老婆我餓壞了,先喝湯,再洗澡!”
“你一直沒吃東西嗎?”她想著他一定是沒有吃,忍不住又心疼了。
“沒有!”下麵什麼都沒有,若不是他先前看了地圖,根本找不到位置。也許就回不來了,生死有時候就在眼前,隻是人很多時候總是存在僥幸心理覺得死亡不會出現,可是誰能保證意外不發生呢?而經曆生死的人,又格外的珍惜現實的生活,不由得感歎,活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