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觀察到她眼睛有些紅腫,料想應該偏差不大,她確實是和男朋友分手了。
她家裏收拾的挺整潔,家具有點老式,都上了些年份。她父母不在,諾大的房子隻有她一個人,顯得有些淒清。
我換下雨衣之後,她忽然笑了起來。我有些莫名其妙,低頭一看,原來褲子穿反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她笑著說沒關係,並邀請我一起到沙發上坐下。
然後兩個人之間的話匣子便打開了。那一夜,我忘了具體和她談了什麼。漸漸夜深了,我和她慢慢就相擁著睡著了。
後來的故事幾乎沒有什麼懸念。我順利地開始和冷雯交往,成為眾人嫉妒加鄙視的對象。
但年輕的愛情總會有波折,我逐漸注意到冷雯和我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甚至幾天都不見她。我聽過一些她與她前男友複合的傳聞,心裏不由的有些失落。
在高二一個下午,那天陽光明媚,我坐在後排,正爬在桌子上眯眼休息。忽然,聽見班主任在講堂上聲音沉重的說:“最近天熱,大家千萬不要輕易去玩水。昨天隔壁班的xxx,周立鬆,xxx,冷雯到附近公園的小銘湖裏劃船失事,不幸淹死……”。
聽到這兒,我的腦袋一下子就空了。那天下午講了什麼課,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連同學喊我都置若罔聞。
放學後,我騎車來到冷雯家門口。隔著一條街道,遠遠看著冷雯家門上貼著死人才會貼的白紙,很多人出出進進。我覺得心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人來人往仿佛也沒什麼關係了。
我重新騎著車,就這麼漫無目的,居然繞到了小銘湖旁邊。遠遠的便能看見黃色警方圍條圍起來的案發現場。
走近觀看,屍體已經不在了,隻有幾灘髒物和一條布滿水草的破船。
我跪了下來,帶著水腥味的晚風吹在臉上,眼淚一下子就留了下來。
為什麼,即使是死,你也是和你前男友周立鬆在一起,而不是我?
我的委屈、悲痛、失望、心酸、怨恨……等所有情緒聚集在一起,化作朝著湖麵的一聲怒吼。
我忽然中邪了似的,向湖水念到:“啟薇,啟薇,讓我見冷雯那個賤人。即使她是個死人,我也要問問為什麼!。”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原來“啟薇”這個名字,已經深深刻在我的記憶裏,可笑的是我總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她。
一陣陰風忽然吹著我的後背,耳邊響起一個陰柔的聲音:“去啊,去水裏找她吧,去啊,去啊,去啊……”
我不由打了一個寒顫,腳步卻不由自主的朝著湖邊走去,我看到湖麵下麵有一條腐爛的手臂,正努力向上伸出來。
我萬分驚恐,腳步卻還是緩緩移向湖邊。
在我近乎絕望的時候,一道手電筒的光射來,一個聲音大喊到:“你在幹什麼?!”後麵是幾個急匆匆的腳步聲。
身體一下子恢複了正常,我趕忙後撤。那湖裏的手臂仿佛感覺到了什麼,一下子伸出來,抓住了我的褲角。
這時我的手臂被反扣起來,幾個巡湖人員將我拖離湖邊。
那雙腐爛的手也消失了,回頭看時,晚風依舊,湖水依然,仿佛冷冷的嘲笑。
我被帶到值班小屋裏,在那裏,我把今天所遇到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大家的表情都不是很好,其中一個老巡員抽著煙說:“這湖裏每年都會淹死幾個人,今天的事情,可能就是水鬼找替身。”
我沒有多話。後來父母來了,將我接回家去。臨走前,那名老巡員告訴我不要再接近江湖之類,不然水鬼很可能再次找上來。
經過此事,我對呆在學校聽講也沒什麼興趣,因為我透過隔壁班的窗戶,總能模模糊糊看到冷雯的影子。在敷衍拿到高中畢業證後,我便通過父母的關係與資金支持,在離家不遠的m市區開了一家酒吧。
從那以後,我寧願繞遠路乘車,也再不願意坐船。
我對水和女人,有了一種即恨又懼,還有一些變態留戀的感覺。我逃離家到另一個城市,一個原因就是我還沒準備好與秀麗的婚姻。
我常常在一個靠近水邊的安全地方靜靜呆著,看著不同時間不同地點的水麵,默默想著:命運給我安排了冷雯這麼一個角色,到底是為什麼嘞?
世事就是這樣,謎一樣的無解,沒有人會給你正確的答案。
我叫業明,大名曹業明。來m市區已經一年了,家裏有個未婚妻,心裏有個叫冷雯的女人,還有一個叫啟薇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