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石河子市270公裏,新疆監獄管理局所轄新疆生產建設兵團農八師某勞改支隊禁閉室。
禁閉室設計得非常有針對性,長1.40米,正常身高的犯人,根本無法伸直,高80公分,想站舒服了,對不起,沒門兒。
通風設備想都甭想,沒有那景兒,混的有麵兒的,打一盆涼水,勤擦擦,也就到頭了。
至於夥食,大班吃什麼,同等待遇,隻不過,按規定的定量,減半,飽不飽,自己扛著,磁器(注:磁器--黑話,鐵哥們兒。)兒得好的,打過吃的,正常。
作為男人,抽煙是最基本的需求,尤其是煙癮大的,不讓冒煙,還不如殺了他呢,沒轍,這就是懲罰。
讓你永遠難受。
誰叫你折騰呢?
規矩是人定的,也是人破的,萬事萬物都不是絕對的,而是相對的,尤其是生活在底層的人,自有相對應的活法。
南城的老特務正迷瞪(注:迷瞪--北京話,昏昏欲睡,神思恍惚。)著呢,“咣當”兩道鐵門打開,人沒進來,聲音兒已經灌到老特務的耳朵裏:
“老×,憋壞了吧?”說話的是五大三粗的黃三。
“你丫夠牛!”
“跟你比,差著行市呢。”
“裝大個的,黃大雜務,除了隊長,你在院裏跺跺腳,夠使,想切誰,玩兒似的。”
“再怎麼耍,也得給你老×留麵兒呀。”
“嗨,人貨軟,好漢不提當年勇,你們這些崽兒,長江後浪推前浪,站在風口浪尖上。”
“到底是老炮兒,罵人不吐骨頭。”
“黃嫖子。”
“噓--打住,這外號沒人知道,醜事還是遮蓋著點兒吧。”
“人都掉井裏了,自尊多少錢一斤?”
“瞧您說的,咱們這幫子人,要的不都是麵兒嗎?誰也不願意跌份兒。”
“真他媽的成,死要麵子活受罪,全是鐵把子,都是哥們兒弟兄,哭著喊著兩肋插刀,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扯蛋,關鍵時刻,撂個底掉,連他媽的小名都得跟雷子講了,我算是看透了。”
“老炮兒要是看破紅塵,黑道就要滅亡,社會上就沒有壞人了,公安局也得關張,警察們就得集體下崗。”
“夜遊呢你,大白天說夢話,成心是不是?趕緊。”
“我操,忘了。”黃三趕緊遞過煙點上,“管夠,但決不能砸窯(注:砸窯--黑話,藏、貯存的意思。),江中剛打過招呼,師裏邊下來檢查,人顛兒(注:顛兒--北京話,走開、離開的意思。)了以後,再給你打進來。”
“又臭吃臭喝,今兒改善?”
“哎,對。”
“幹貨多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