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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阿貓回到海邊小屋,阿三見我倆一起回來很是詫異。他衝阿貓板起臉,然後跑到浴室拽著我問道:“你們怎麼一起回來的?”

我拿開阿三的手,一邊往浴缸裏放熱水一邊說,“反正就一起回來了,你想知道什麼問阿貓好了。”

“你什麼意思啊?”阿三推了我一把。

“什麼什麼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麻煩你們自己去解決,好吧?”

“麻煩你幫我把門關上,我要洗澡了。”我對扭頭離開的阿三繼續說道。

這一覺睡的十分香甜,好像洗過澡擦了頭發倒在床上就睡過去了,黃昏過後一陣敲門聲將我從夢境中拖拽出來,我揉著發酸的眼睛起身。門外站著阿貓,她見了我直接就開口,阿貓說,我幫你去警察家裏找你要的東西。

“你?”我懷疑自己是在做夢,連忙用一罐可樂讓自己快些蘇醒。

“是,昨天我欠你一個人情,我幫你去偷。”阿貓目光堅定。

“那怎麼能行。”

“怎麼不行?你——不相信我?”

“……”

“我和阿三從小就認識,他會的東西我也會。”

“這是很危險的事情,你去——不太合適。”

“怎麼不合適?說來說去你就是不相信我。”

“不是的,阿三他知道你要去嗎?”

“我沒跟他說。”

“讓我再想想吧。”

“不用想了,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讓我想想,再讓我想想。”

晚飯過後,我拿出案卷,說實話,阿三不同意幫忙之後我的計劃就被擱置了,我心急如焚,但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而現在,阿三換成了阿貓——一個隻是希望還我人情的阿貓。我如何能同意呢?阿貓畢竟是女孩子,那畢竟是很危險的事情。

可是,除了阿貓,我還能找到其他人嗎?

除了法醫黃仲達,另外接觸過媽媽屍體的人分別是:醫生邵雲霞、護士周潔、警察李強和張龍。那麼,明天一早我先去醫院探探那個醫生和護士的口風,至於黃仲達,在我還不能從心裏上接受要阿貓去冒這個風險之前就讓它暫且擱淺吧。

晚上阿貓又來敲門,她開門見山又說起要幫我去偷的事兒。我說讓我再考慮考慮吧,這畢竟不是小事,萬一被抓了怎麼辦?阿貓說,被抓了我也不怨你,上次阿三生病,是你送他去的醫院,這次在那麼高的地方,是你陪了我一整晚,這個人情我得還。我搖了搖頭說,不用你還,這些事情我都沒放在心上。阿貓見我不同意,又說,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說,不是,是因為這件事情如果做不好後果會很嚴重的,你讓我再想想吧,我明天先辦別的事情,回頭再找你。

阿貓沒再說什麼,轉身出去,過了一小會兒,她又回來了,手裏拿著上次阿三在樓下客廳裏開過的鎖。阿貓將這些鎖一字排開擺在我的書桌上,然後她拿出曲別針,從頭到尾將這些鎖一一打開,手法雖無法跟阿三相比,但也是夠嫻熟的了,看得我不由得暗自喟歎,這麼厲害的一個女孩子,怎麼會跟阿三在一起呢?

“怎麼樣?這回相信我了吧?”阿貓問。

“不是不相信你,是這件事情真的要好好計劃一下,萬一出了事情,你的人生就完了。”

“我知道,說過不會怨你的,再說,我的人生也用不著你負責。”

“自然,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但是如果它因為我變得不好——”我見阿貓眼裏有怒氣在升騰,隻好把話鋒一轉,“好吧,明天我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辦,過幾天我找你。”

第二天一大早,我按計劃去了邵雲霞和周潔工作的醫院,醫院冷冷清清的人並不多,看來這看病也是分時間的。在走廊裏晃悠了幾圈,忽聞一陣哭天搶地的哀號聲,這聲音由小變大,不一會就由最初的單人啼哭變成了眾人淩亂而嘈雜嚎哭。我順著聲音來到了一間病房,門開著,裏麵的病床上躺著人,看不清麵容,自然也分辨不出男女和老幼,他周圍的人正一邊啼哭一邊七手八腳的往他身上套壽衣,深藍色的壽衣。

“哎,這大清早的就死了一個。”旁邊一個跟我一樣看熱鬧的老者搖著頭不住的歎息。

屋子裏的人推著蓋著白布隻露出一雙穿著黑色壽鞋的死者出了門,我慌忙躲到一邊,心裏說不出的恐懼,自從媽媽死後,我對死人以及花圈之類的東西有著深深的恐懼,就好像他們隨時都可以卡住我的脖子置我於死地。

我拖著發麻的腿,戰戰兢兢的扶著牆去咖啡機旁接了咖啡,又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坐了一會兒,這期間我閉目養神,可思緒卻像黑色的海濤一樣不停的在腦海裏翻滾翻滾。

一大清早就死了一個人。

情緒穩定下來,起身繼續,這時,醫院牆上的光榮榜引起了我的注意,從頭到尾逐一查看,邵雲霞的照片在第三行第四個位置,這張照片與案卷中的略有差別,但我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邵雲霞,外科醫生,06年獲優秀工作者稱號。

外科,那就該到外科去找,我挨個診室的門牌查看,各式各樣的名字都見過了,就是不見有“邵雲霞”這三個字。難道我剛才眼花看錯了?又下樓重新看了牆上的光榮榜,是外科醫生沒錯。

這就奇怪了,是外科醫生怎麼在外科找不到呢?

向醫院的引導員打聽,問她邵雲霞醫生在哪個辦公室。引導員回答說在一樓的門診室裏,就是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她值班。

外科醫生怎麼跑去門診室了?管它呢,跑去哪裏與我何幹,我要找的是邵雲霞這個人,又不是外科大夫。

在門診室的外麵觀察了一會兒,確定了在裏麵聽診的大夫就是邵雲霞之後我到掛號處掛了號。我一直偷偷打量這個就坐在我旁邊的邵雲霞,根據案卷推算她今年應該36歲,可看上去要遠比36歲老,我甚至在她的鬢角處發現了幾根銀白色的頭發。

“怎麼了?哪裏不舒服?”輪到我看病了。

“哦,嗓子,嗓子有點兒疼,好像感冒了。”

“張開嘴巴,我看看。”邵雲霞將一個扁扁的木片塞進我嘴裏按住了我的舌頭,我被她弄得隻想吐。

“沒什麼事兒,吃點兒消炎藥就好了。”邵雲霞說。

“給我掛個點滴吧,我想快些好。”我說。

“沒多大事兒,吃點兒藥就行,沒必要掛什麼點滴。”她一邊說一邊往藥單上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