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二零二三年。
一輛最新款紅色布加迪威龍和一輛白色加長車身的邁巴赫一前一後飛馳而過,引來無數人的目光。
在上高速的路口,當收費站值班小夥透過車窗見到車裏主人麵孔時,兩眼放光瞳孔微張,驚得一呆。爾後年輕小夥回過神來,激動得大聲叫道:“偶像,我愛你們!”偶像卻早已駛遠。
年輕小夥二十出頭,剛剛大學畢業的年紀,匆匆回到值班室,高興道:“張叔,我見到我的偶像了。”
“小左,你的偶像我知道,是汪營鎮最富有的人吧。”說話的是一個五十多的中年人。
小左忙道:“我的偶像可不得了,他們可是兩位成功的企業家,家鄉發財致富的典範,僅僅十年時間他們一躍成為全鎮首富,其創業成功的事跡已成經典,出現在本市中小學的的教材上,以此來激勵下一代的孩子們。”
張叔麵帶笑容,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眼圈,慢悠悠道:“天下終究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當年我還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他們倆可還在我眼皮地下尿褲子玩泥巴。那時候的我可謂意氣風發,壯誌淩雲,立誓要外出闖蕩,一定要打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沒想到幾十年後竟一事無成,庸庸碌碌地生活了半輩子。我希望你能明白: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左飛望著搖頭歎氣的張叔,問道:“張叔,你難道認識我的偶像?”張叔搖了搖頭道:“並不認識,倒是跟他們的父親很熟,據說這條高速公路也是他們兩個人投資建成的,所以這條路可以直通他們老家。”
小飛望著道路,看向遠方,沉默不語,心裏卻打定注意,總有一天會追隨偶像的腳步。
這條公路沿著佛寶山腳下,穿過貊丘、興盛、井壩等村莊,翻過鷹嘴涯附近幾座大山,直通到老屋基、馬前甚至更遠,直到連接滬蓉高速公路。
此時,紅色布加迪威龍和白色邁巴赫停在一個寬敞的小院內,院子四周一堵兩米高、半尺厚的綠色圍牆。中央一幢三層高的樓房,房頂高處一顆避雷針,高聳林立;下方一片金色琉璃瓦,房頂四角,雕著有立體的青色龍頭,如古代宮殿,恢宏大氣;房子通體白色,色澤靚麗;窗戶玻璃有雕花刻紋,細膩精致。
如今這般樓房,在這個村莊,比比皆是。這個村是井壩村,附近有一所小學,名為井壩小學。
金瓦白屋門前見一副對聯:
上聯是觀山賞水看風景。
下聯是算命測運卜凶吉。
橫批是命理乾坤。
屋內一間書房,房間裏有一排排書架,書架上滿滿都是書籍,大到囊括天文地理、政治曆史、文化經濟方麵,無所不有;小到包含影視雜誌、明星八卦、體育新聞等應有盡有;甚至還搜集了一些關於武功秘籍、奇聞軼事、民間傳說等古書。
書桌上擺了幾本書,有《中國象棋和局歸納》《太極八卦詳注解》《傳世武學集錦》。
房門忽然“吱呀”一聲,隨後走進一個英俊青年,五官分明。英俊青年進門立身於書桌旁,良久時候才開口道:“哥,他們來了。”
這時,窗邊一個人影轉過身來,雙手捧著一本古書。陽光照耀下,他的皮膚呈金黃色,看不清麵部輪廓,約三十出頭年紀。風輕輕吹來,一頭長發飄逸著,遮掩了耳朵和眼睛。青年上前,兄弟兩人並肩而立,身高一致,弟弟低聲道:“陳總知道你今日在家,說非見不可。我看今天是躲不了了,就已經安排他們在客廳等候。”“你先去,我隨後就來。”哥哥嗓音凝重而成熟。弟弟先行離去,關上了門,隻剩長發兄長一人,雙手藏於後背,眼睛注視著窗外天空,自言自語:“即使被逐出師門,我不怨恨你們,隻怪自己當年不知天高地厚,這麼多年來,你們竟然還不知足!貪得無厭,人之本性,我竟然也犯下如此罪孽。”言畢,默默歎氣,轉身將桌上書本一一放回書架,唯有最後一本不知該放何處,隻好仍舊握在手上。
樓下客廳,兩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坐立沙發之上,其中一個麵朝著窗,能清楚的看到他身體漸漸開始發福,脖頸和腿腳微微腫胖,臉上泛著紅光。另一個看起來有些出老,臉上筋骨突出,眼神鋒利,手背一道長長的刀疤,一看便是習武之人。其中一人道:“冬哥,我們不會又是白跑一趟吧,如今的大師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周哥了。”冬哥站起身來,理了理西裝裏的紅色領帶,露出了右手背的長長刀疤,笑著道:“聽,大師來了。”胖子雖未聽見,卻也恭恭敬敬站起身來迎接。
客廳外,腳步聲緩緩響起。
來人推門而入,長發飄飄,左手拿著一本古書立於胸前,開門便道:“貴客登門,有失遠迎。”屋內二人態度恭敬,一人叫道:“周哥。”另一人喊道:“周大師。”來人揮揮右手,示意二人坐下。三人紛紛坐下後,一個英俊青年端來茶水,一一遞到客人麵前的茶桌上,之後轉身立於兄長身後。胖子看向英俊青年,笑道:“楊鍾,幾年不見,沒想到竟然張這麼高了,模樣真帥氣,有工作和女朋友嗎?”
原來英俊青年名叫楊鍾,楊鍾臉上微微閃過一絲紅霞,笑著答道:“向總,我沒有女朋友,工作嘛,倒是跟著哥哥學習東西,再幫幫家裏,做個管家。”胖子一聽,立即皺眉道:“以後不準叫我向總,就跟你小時候一樣叫我明哥。”另一個也忙道:“也不準叫我陳總,得叫冬哥。給你哥學習本領挺好,學成之後又是一代大師!”楊鍾看了看兄長,見長發點了點頭,便向二人喊道:“冬哥,明哥。”
手背有疤的是陳冬,身體發福的是向明。
如今的陳、向二人已經是開豪車買別墅的大老板,也是手底下千萬員工的董事長,更是政府官員眼中成功的企業家。
********************************************************
********************************************************
多年前,陳冬和向明在井壩上小學,二人是同桌,又兼一個大院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兄弟兩人都有一個相同的特點:憎學習;也有一個彼此的興趣:愛打架。因此,很多同學都被陳、向二人欺負過。陳冬勒索過矮個子江奎零花錢,打過左璐和張靖;向明打過家住花朝門的瘦高個李波,也欺負過愛調皮搗蛋的女同學李銳。
畢業以後,陳冬小小年紀踏進社會,無所事事,好事不做,打架傷人卻不計其數,憑著一身少林硬功羅漢拳,慢慢走上黑*道之路。混跡黑*道無非是打打殺殺、你爭我搶,他人還之以顏色又掀起一場血雨腥風,如此循環害人害己。俗話說得好,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陳冬成為黑*道大哥沒逍遙幾年,就因為一次仇家報複,險些喪命。刀口舔血,並非好過,後來他決定退出黑*道,遠離打打殺殺的生活,索性回到老家,當了一個平凡的貨車司機,做起運輸生意,以此養家糊口。向明剛一畢業就跟隨父母外出打工掙錢,工資不高人卻踏實努力,幾年之後帶了一個女朋友回家結婚,婚後有了一雙兒女,為了養活妻兒,向明起初在汪營市集中心擺起地攤來,後來幹脆租個門麵開了一個小店做起生意,賣些水果、香煙、副食,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有一次,陳冬去佛寶山給一戶姓陳的人家送貨,恰巧貨主是陳冬親戚,叫陳生娣。陳生娣從小在佛寶山長大,對這裏的環境了如指掌,在佛寶山種過地,曾經是菜農,後來種過藥材和蓴菜,積累了些本錢後開了一家超市,讓老婆孩子打理。他自己卻趁著這幾年佛寶山旅遊業興起之後成了一名導遊經理,負責當地相關旅遊業務。
陳生娣是陳冬遠房親戚,在家排行老二,大陳冬近十歲,二人的爺爺的爺爺是同一個人。那天兄弟二人坐下喝酒,天南海北,談天說地,酒勁正濃,陳生娣說道:“冬子,最近幾年這裏的經濟發展很快,哥這幾年比以往富裕了些,我在利川有房有車,卻始終不遠離開這裏,想知道原因麼?”陳冬一聽有些名堂,接著灌了二哥好幾杯上好茅台,親自站起身來給陳生娣點上一根煙,問道:“二哥,給我說說你這幾年是怎麼發財的?”陳生娣喝得有點飄,酒量頗高,非一般人所能比,見弟弟擺低姿態,才慢悠悠地道明所以:“聽老人們說,這裏本就是一塊寶地,據說幾百年前如來佛主降臨凡世,金光閃閃,現身此地最高山峰,家家戶戶的百姓出門叩首迎拜,祈求佛主降除妖魔,保佑平安富貴。後世生活在這裏的人們無災無難,日子好了,壽命長了,心想佛主果真應驗,因此這裏的山民大多都信佛。這裏大山環繞,連綿不絕,因得佛主保佑,故由此取名,名曰:佛寶山。”陳冬附耳傾聽,細細想來,半信半疑,“如來佛主是神話裏的人物,怎麼會現身此地,就算如此,哪能獨獨保佑二哥一家富貴,定有其他原因。”陳冬接著又灌了幾杯茅台,白酒下肚,隻聽得陳生娣迷迷糊糊道:“我小時候家窮,一家人吃不飽穿不暖,便跟哥哥上山砍柴,卻誤入山林深處,不幸迷路,當時恰逢天黑,半夜又下大雨。哥哥打小身體羸弱,全身淋濕後發燒得厲害,昏倒在一棵大槐樹下不省人事。我那時雖小,卻已知事,我找來樹皮樹藤交纏一起織成大網,又用柴刀把砍來的柴削成木枝搭成一個帳篷,臨時蓋起一個簡單的小屋,再撿來木柴燒火取暖,驅走野獸。屋子雖簡陋不堪,卻能為我和哥哥遮風避雨。那天我照顧哥哥直至半夜,也許是太累,竟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直到第二日淩晨,我睜眼醒來,見一個老頭對我微笑,顯得親切和藹。”陳冬聽得正起勁,見二哥突然不說話了,著急問道:“二哥,後來了,麼子樣了?”陳生娣猶豫了一會兒才繼續講道:“第二天醒來,我記得大雨停了,天變晴了,老頭給了我一碗香噴噴的大米飯和兩個熟透熱乎的土豆,聞著味兒,味道不壞,我早已餓極,吃完東西,見我哥從山裏又砍了一捆柴,生龍活虎,哪還有生病的樣子。之後,老人送我兄弟兩人下山,見我小小年紀勇氣可嘉且對兄長照顧無微不至,臨近分別時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正是這句話讓我一輩子受益無窮。回家後,我問生病的大哥為何突然好轉,大哥說那老頭在他胸膛和後背各拍了兩掌,之後就覺得整個人身體熱乎乎的,精神大振,有使不完的力氣。”陳冬忙道:“二哥,那老頭在你耳邊說了麼子?”陳生娣卻搖頭不語,陳冬再追問:“那老頭長麼子樣子?住在哪裏?”陳生娣接著講:“我兄弟二人回家後,告知父母。母親說那老頭恐怕是神仙,於是跪在地上,麵朝大山,燒香叩首。父親第二天帶上我們,拉上一頭牛,前去拜謝老神仙。我們走進深山找到大樹,遍地尋找,卻發現附近根本沒有人煙。我隻記得那老頭頭發花白,胡子很長,如果老神仙現在還在世上,恐怕已過八旬。”言畢,陳生娣酒醉不醒,倒在地上,夢中叫道:“老神仙不準我透露,我得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