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記得?”伯顏帖木兒帖木兒一把摔了手中的陶碗朝默不作聲的哈銘吼道:“你可記得!!!”
“記得了!”哈銘被伯顏帖木兒帖木兒身上的氣勢一懾,亦是端跪在地上仰天嚎道:“記得了!”
“哈哈……哈哈……哈哈……”伯顏帖木兒狂笑三聲,身上的煞氣登時不見,他忽然麵色一滯,方才的喜悅全然不見,伯顏帖木兒帖木兒撲倒在朱祁鎮麵前放聲大哭起來。
“陛下……陛下!”伯顏帖木兒帖木兒嘶聲力竭道:“陛下,如今回京,叫俺如何安心啊?!”
“還請伯顏帖木兒首領放心,有我等在,陛下定然無虞!”單騰在一邊輕聲安慰道。
“拜托單大人了!”伯顏帖木兒撲在地上哭訴道:“陛下……陛下此去,何日才能再相見!”
“陛下……”伯顏帖木兒再呼一聲,便也沒了動靜。
單騰與哈銘對視麵麵相覷,隻得將目光投向身邊的朱祁鎮,朱祁鎮用衣袖掩著臉,想來已經是淚水漣漣了。
片刻,趴在地上的伯顏帖木兒竟然打起震天的呼嚕聲,單騰詫異走上前去,輕輕晃動幾下伯顏帖木兒,隻見伯顏帖木兒已經沉沉睡去。
“唉”單騰暗歎一聲,與哈銘對視一眼,都靜靜站在原地,兩人都不願打斷傷感的朱祁鎮。
於是,帳篷中便漸漸安靜下來,巨大的鼾聲中帶著輕輕的抽泣,夾雜著柴火的爆裂聲此起彼伏。
單騰看著睡在地上的伯顏帖木兒,再看一眼掩麵而泣的朱祁鎮心道:五大碗酒,如此倉促的喝下,鐵打的人也受不了。麵前這韃子該是不善言語,說不出太多離別的話,隻得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感情。
真是難能可貴,這個草原上的首領與朱祁鎮竟然在這樣的環境中建立了如此真切的情感,國仇家恨,背負著各自國家命運的人,俘虜和敵人竟然在身份如此懸殊的情形下,建立了這樣身後而真摯的友情。
過了半響,單騰才輕聲對朱祁鎮道:“陛下,伯顏帖木兒首領喝醉了,睡在地上涼,臣與哈銘扶他回去歇息吧!”
朱祁鎮掩在衣袖中的身體顫抖了幾下,朱祁鎮終究沒說出話來,他隻得點點頭,朝著單騰揮手示意。
單騰會意道:“陛下,莫要太過傷心才是!臣與哈銘通事去去就回!”
“慢……”單騰與哈銘一左一右架起地上睡著的伯顏帖木兒朝帳外走去,兩人剛剛走到大帳門口,便聽到身後朱祁鎮從唇間擠出個字。
原本立在原地的朱祁鎮兩步趕來,伸手解下身上的長袍,親手給沉睡中的伯顏帖木兒披上,這才再次揮手示意。
單騰朝朱祁鎮點點頭,轉身與哈銘將伯顏帖木兒抬出帳外,兩人方才走出幾步,身後大帳中的哭泣聲徒然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