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落幕時分,天邊那輪殘陽在青翠的草葉上投下一片的紅光。
風氣,連綿的草場頓時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單騰抬頭看一眼天空,蒼穹盡頭魚鱗般的雲彩上滿是赤色的晚霞,幾行飛鳥在這晚霞之中翱翔。飛鳥羽翼下的高地上,朱祁鎮靜靜眺望著遠方。
“陛下”單騰上前兩步道:“該回了……”
“汝算啊!”朱祁鎮晃晃有些昏沉的腦袋卻並未像平日一般轉身,他靜靜的坐下,拍拍身邊的草坪道:“坐下,陪朕聊聊。”
“好”單騰見朱祁鎮心事重重,便坐在朱祁鎮身邊。
“汝算,昨日說瓦拉部落火者朕還未想明白,你與朕再說一遍。”
“陛下,這瓦拉中韃子有很多民族,眾多韃子信仰佛教,也先秉承其父方略優恤這些信奉佛教的韃子,提升佛教喇嘛地位借以取得佛教教眾對其服從和認可。然而也先並未一力排斥其他宗教,他反而在扶持西域的伊斯蘭教,現如今掌權韃子中有很多都是信仰伊斯蘭教。”
“比如瓦拉右翼丞相阿拉克.他木兒,便是我大明所說的阿刺知院。從這人名字上可看出他的信仰,阿拉克是西域的人名。如此以來,兩個宗教之間必有爭端,也先也好左右逢源,從中獲利穩固他的統治。”
“隻是此次也先攻我大明,北京城下損失十分慘重,他的威信大大受損。而受傷戰死的士兵大多出自蒙古佛教部落,蒙古部落都對也先心生怨言,很多首領紛紛提議與大明言和。”
“也先在此時不得不倚重伊斯蘭教徒,阿刺知院雖無心取代也先,卻不滿足目前現狀。阿刺知院想為自己與其部落爭取更大利益,如此以來韃子內部便要再起紛爭。”
“眼下也先無力對抗大明,因而急於議和,議和隻是也先權宜之計,等到也先部落壯大,一定會再次朝我大明索要錢糧、地位,若是大明不許,也先又會犯邊。大明與瓦拉不會有真正的和平!”
“和平?”朱祁鎮低聲重複,隨即釋然道“汝算,用詞新穎,卻也深符其意。那麼汝算如何看待大明與瓦拉?”
“陛下,並非我大明與瓦拉,而是我大明與任何國家。臣以為軍隊是國家的保證,若無強軍,國將不國,宋朝的滅亡,便是如此。但一味征伐他國,國內的民眾生活便十分艱辛,漢武開疆,便是如此。”
“那以汝算之見,那該如何?”朱祁鎮淡淡問道。
“臣以為攻伐之道在於張弛,一文一武,使用得當則可無往不利。韃子每每攻我大明為的都是很小的利益,對大明而言這些雖然是小利,但對韃子而言卻事關生死。所以韃子在作戰的時候赤膊拚殺,勇猛無比,反觀我軍重甲精裝,怯弱不前。常人道:‘人貧不畏死,家富猶貪生’,這便是原因所在。”
“是”朱祁鎮點頭稱是,開口詢問道:“汝算可有什麼策略?”
單騰道:“臣三策:其一、重兵威懾其國,使其不敢接戰。其二、小利迷惑元首,使其不願接戰。其三、禮樂閹割其民,使其無心接戰。”
“哦?”朱祁鎮雙眼一亮,激動道:“汝算,細細與朕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