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女約莫十八九歲,柳葉彎眉,丹鳳眼,朱唇小嘴,腦袋上挽著雲髻,發髻間斜斜插著兩把發釵,發釵上銀色的鳳凰吊飾,慵懶的耷著明黃色繡著龍鳳呈祥的靠枕,這便是錢皇後了。
錢皇後左手朝前伸出,露出半截玉藕一般的手臂,右臂輕輕抬起,扯動胸前的衣襟露出胸前一抹豐腴。少女雙腳上下波動一番,雖是一國皇後,但年紀尚小,動作間不時帶著些少女的頑皮。
錢皇後微微抬頭朝窗外,滿帶著愁怨看一眼歎口氣,接著用左手依次按著纖細的右手,從食指一直按到拇指,朱紅色的唇輕輕張開念叨著什麼,露出一排齊整的貝齒。
片刻,錢皇後再按過幾次,又發出些許輕歎息,她轉過頭看著不遠處的宮女,朝著那宮女輕聲問道:"三丫,今兒可是八月二十二了?"
那宮女低著頭輕聲回答道。"回娘娘的話,今兒八月二十四了"回話的宮女約莫十六七歲,身著青色單衣,束手立在床右邊漆欄邊上。
"哦?!"錢皇後微微顰了顰眉,輕聲念叨:"今兒個都二十四了?皇上出征都一月有餘怎麼到今兒還沒有信兒?今兒本宮的左眼皮怎麼一直再跳?三丫,你且與本宮說說這是為何?"
三丫聽皇後這麼一問,低垂下的右臂不由顫了顫,連忙低著頭恭敬回皇後話:"皇後娘娘,左眼跳那是有喜訊了!娘娘不必擔心皇上安危,過幾日便有信兒了……"
"三丫!?"錢皇後掃一眼左側的宮女,這點細微的動作如何能慢的過她,臉上露出一絲不快的神色,由是加重了音調道:"你可是聽到了什麼信兒?還不快和本宮說說!"錢皇後眉間微顰,一臉微怒的神情,看著卻別有一番風味。
但三丫知道這事是如何也隱瞞不下去了,她一下慌了神跪倒在地上,不住的朝錢皇後磕頭求饒。"三丫不敢啊!皇後娘娘饒命!要是讓王尚宮知道了奴婢在皇後娘娘麵前嚼舌頭根子,奴婢這條命就沒了!"
"哦?"錢皇後微微一笑,露出一臉嬌媚的神情,她笑著說道:"你與本宮說來聽聽,本宮不怪罪你!起來回話!"
"三丫不敢!三丫不敢!"這宮女死死地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起頭來……
錢皇後瞧見右側的宮女欲言又止的樣子,斜斜頭露出瓊脂般的頸子,她微微眯眼看這宮女道:"喜雁兒,看來你也是知道的,你來與本宮說說!"
"皇後娘娘!奴婢不敢啊!"喜雁兒聞言再次跪倒在地,也不住的磕起頭來。
錢皇後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右臂撐著身子緩緩起身斜坐在床榻上,嘴角擠出一絲冷笑道:"莫不是你們都怕了王尚宮,不怕本宮?!"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這兩個宮女聞言嬌軀一顫,再次將腦袋朝地上的絨毯撞去,雖然有絨毯隔著底下的金磚,但不過片刻兩宮女額頭便紅紫了一大片,不時的沁出血來。
"唉!"錢皇後歎口氣,看著兩個宮女這般模樣心中不忍,嘴上便道:"起來吧!本宮也不難為你們!本宮自去問問王尚宮!"
"娘娘!"兩個宮女驚呼一聲,紛紛跪著往錢皇後腳下爬去,一人抱著皇後一隻腳,死活不讓皇後過去。她們哪敢讓皇後去問王尚宮,若是去了王尚宮知道這事兒是由她們而起,她們隻怕不死也要要脫一層皮。
喜雁兒滿麵淚容看著錢皇後,她深吸一口氣,仿佛下了莫大的決心道:"娘娘外麵的公公和宮女都謠傳說皇上……皇上……皇上敗了……"
"啊?"錢皇後聽兩個宮女這麼一說,麵色頓時煞白的如同紙一般,身形晃了晃便朝著身後倒去。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兩個宮女尖叫著朝皇後倒下的方向撲過去,若是傷了錢皇後,她們兩個隻怕小命不保了。兩人一左一右將錢皇後托著,一邊搖一邊驚慌的喊道:"娘娘!娘娘!您沒事兒吧!"
喊了好好半響,錢皇後才悠悠醒來,兩點晶瑩從微閉著雙眼中溢出,她有氣無力的朝兩個宮女道:"皇上……"
"皇上您可不敢有事兒啊!您是臣妾的主心骨,您若是……讓臣妾怎麼活啊!"錢皇後撲倒在東暖閣的繡床上,晶瑩的淚水如瀑布低落,在這個深宮裏自己的丈夫、自己唯一的依靠就這樣失去了,"臣妾這可怎麼活?"
那一夜,月影繞金鉤,她說:“等你回來……”
那一夜,巫山雲雨時,他說:“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