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不愧在朱祁鎮身邊這麼多年,見朱祁鎮這般樣子,便已經知道了朱祁鎮的意思,尖聲朝著帳外喊道:“宣曹通事進來!”
片刻,進來的確實一個侍衛,這侍衛進帳跪倒在地朝坐著的朱祁鎮道:“皇上,那曹通事剛才急急忙忙朝著山下去了!”
“啪”朱祁鎮猛拍手邊的方桌,桌上的筆墨散的一地都是。帳外侍衛連忙進來查看,見龍顏大怒連忙跪倒在地。朱祁鎮厲聲朝麵前的侍衛道:“樊忠,給朕捉拿回來,朕要拿了他的腦袋。”
“陛下,陛下,您息怒,別氣壞了身子……”王振此刻趴伏在地上一邊撿散落的筆墨,一邊不停的寬慰著朱祁鎮。
“哼!”朱祁鎮猶自不甘的哼一聲,轉過頭朝單騰問道:“你且說說議和的經過……”
此刻麵前的危險已經過去,但更大的危險就要來了啊,單騰不時用耳朵聽聽外麵的動靜,心想著趕緊離開這裏才好啊。單騰當下也不多說危險之處,隻是用最簡略的話將議和路上和議和的過程中的事情跟朱祁鎮講了一遍。
高坐在軟墊上的朱祁鎮聽著麵前這個錦衣衛代千戶單騰這般平直的敘述,將沿路最緊張部分也隻用幾句話匆匆帶過心道:這中間定然十分凶險,眼前這個錦衣衛竟然幾句話匆匆帶過不提,足見這人有勇有謀,可堪大用,但這千戶卻並不貪功,此人若是運用得當必定是我大明的一員良將!
當下朱祁鎮便起了重用單騰的心思,於是開口對王振詢問道:“你去知會樊將軍一聲,就說這單騰朕交給他了!至於怎麼用朕不管,但朕隻看效果!”
“奴才領旨!”王振躬身朝著朱祁鎮,嘴裏淡淡的應道。王振再回頭卻看被綁著的單騰此刻正一臉苦澀的表情,望著禦帳的地麵發著呆。心下不由感到有趣,這小子不識好歹,陛下這是要重用他,他卻一臉苦相,難道是沒懂陛下的意思?被這等好事驚呆了?嗯,王振更加確信這個猜測,看來這千戶是被陛下的恩賜給驚呆了。
王振好意踹單騰一腳,一臉笑容的看著單騰,朝他提點道:“陛下這是要任用你,還不領旨謝恩!”
“嗯”單騰滿心躊躇,卻隻得低頭朝朱祁鎮道:“臣單騰叩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歲!”
單騰心中卻一直叫苦,這都是什麼事啊!想離朱祁鎮遠遠的,卻不料越來越近,跟著這個悲催的皇帝有什麼混的啊?!為了這個倒黴的皇帝能逃出去,死了多少大明精銳的侍衛?!
朱祁鎮看到單騰這般模樣心中也不由覺得一樂,於是朝單騰身後的王振道:“先生,還不快給單騰鬆綁!”
“這是老奴的錯,老奴疏忽了。”王振立刻將錯誤攬在自己身上,動手想給單騰解開繩索。但軍中手段豈是這王振一個太監加書生,就能解開的?
王振不得不再次起身朝朱祁鎮道:“陛下這繩索太緊,老奴解不開!”
“哈哈”朱祁鎮開懷一笑,指指一邊的侍衛道:“你去幫先生解開繩索!”
嗚……
單騰剛站起來,還沒來的及活動一下因為長時間供血不足而麻木的手腕,一聲急促的號角聲便自不遠處乍想起來,接著又是一聲,又是一聲!
朱祁鎮麵色大變,驚疑的看著王振問道:“先生這是哪裏要拔營?朕為何一點也不知道?”
王振也是一臉茫然的看著朱祁鎮回稟道:“陛下,老奴也不知道啊!老奴這就去看看!”
“不!”朱祁鎮拒絕了王振的提議,起身就往帳外走,不管號角想起的原因是韃子來襲,還是另有原因。對朱祁鎮而言都是一樣的,這代表著軍隊已經亂了。
單騰此刻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飛身衝出軍帳朝山下望去,土木堡大營後門早已聚集了不少軍士,這些人神色慌張正沿著緩緩打開的營門往外擠出去,但人太多後門又太小,不少人被堵在後麵不停往前推搡……
這時,一道濃烈的煙柱自狼山上升起直衝天際,火光下一個三十多歲的宦官,緩緩朝火堆中走去火焰已經點燃了他的衣服,但他臉上卻沒有任何痛苦之色,口裏依舊不停的說道:“喜公公,替我等報仇啊!”
狼山另一邊一頂軍帳中站著兩個軍士,這兩軍士一人端著一碗酒,朝麵前背對著他們的文官一臉莊重道:“李大人,行軍軍號已經吹響,我二人無論如何是不能活了!還望大人不忘誓言,好好照顧我二人家小!”
那文官背對著朝這兩個軍士一拱手道:“二位壯士放心,楊大人會照顧兩位家小。有於大人照應,兩位的後人取個功名不成問題!”
“謝謝大人!”兩個軍士對望一眼將碗中的酒水一口幹盡,瞬間二人雙手捂著喉嚨,麵部猙獰起來,根根青筋從額上暴起,濃黑的汙血開始從嘴角和鼻孔中滲出,很快兩人便軟軟朝地上倒去……
這白麵文官緩緩轉過身走上前,在兩人頸子上一陣摸索,確定二人已經死,於是快步走出軍帳,剛走出去不遠,軍帳便燃起大火……
兩裏外,也先、伯顏幾人靜靜駐馬在荒原中,在他身後靜靜聚集著成千上萬的韃子騎兵,他們靜靜的等待著。
忽然伯顏朝也先大聲道:“太師,狼煙已經點燃!”
也先微眯著雙眼仔細望去,果然一股粗壯的濃煙衝天而起。也先咬咬牙環顧四下的將士高聲喊道:“勇士們,你們麵前就是明朝二十萬精銳,現在他們已經疲弱不堪!衝鋒吧!去領取長生天對你們的賞賜!”
也先抽出腰間的黃金戰刀高舉在空中猛朝前一揮,身後一般的騎兵便開始向著戰刀所指的方向加速起來,這支隊伍像是天上投下來的烏雲,侵蝕著荒原上的土地,瘋狂的向前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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