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英宗下詔內閣大學士曹鼐起草文書,派出曹,牛通事二人前往瓦拉大營議和。這通事,又稱作通事郎、通事舍人,是與他國傳達皇帝旨意,掌邦國之通事而結其交好的官員。
這一行數十人,打著使者旗、龍旗等各式旗子,麵色沉重朝瓦拉大營去。隊伍中沉默不語,眾人各懷心事,曹、牛兩人一臉緊張,不時擦擦頭上細汗,朝著荒野兩邊張望,似乎擔心韃子要忽然殺出來,取了這一行人項上人頭。
單騰也在隊列中,身著一身明黃色短襟窄袖衣,這衣服用是上好的絲綢麵料,做工精細,隱隱間能看出其中些許雲紋。胸前釘著一塊補子,上用金色紅色繡著一條似蟒非蟒的圖案,頭上二角,這就是飛魚了。單騰著一條黑色襪褲,腳下踏著一雙皂色白底繡口靴。正騎在棕紅色高頭大馬上,右手扶著繡春刀,搖搖晃晃的走在隊伍中間。
此行隻是議和,倒也沒有單騰什麼事,兩軍交戰不斬殺來使。他隻是打醬油的,唯一讓單騰感到心情沉重的就是,這次議和回去之後,明軍就要慌張拔營,後果就是二十多萬大軍死傷殆盡。想到這裏單騰也不禁皺皺眉頭,二十萬人可不是二十萬頭豬,排著隊叫瓦拉人殺也要砍半天,怎麼說敗就敗了。這史書上的內容又和單騰看到聽到的情形完全不同,單騰也有些迷茫。
正想間,前方傳來一陣震天的馬蹄聲,單騰抬頭看去前方塵土飛揚。片刻一隊韃子騎兵從荒原中竄出來,嘴裏不停的發出“嗚……嗷……”的呼喊,直直朝著這邊的隊伍衝來。
“韃子!”議和的隊伍傳出一陣慌張的叫喊,十來個人都不知所措的停在原地,曹、牛兩位通事頓時嚇的臉色慘白,拔馬就想要往後逃。
這一行人還沒到韃子營地就已經慌張成這個樣子,那還怎麼議和?唉,單騰看著遠處韃子跋扈的神情,胸中的怒氣開始咆哮起來。於是他縱馬從隊伍中脫出,擋在隊伍最前方冷冷的看著飛馬靠近的韃子隊伍。
五百步!韃子騎兵沒有任何要停下的跡象。
“哼”單騰知道這夥韃子看來是要給自己的隊伍一個下馬威了,隻是當下情形如果自己往後退一步,隊伍裏這些人隻怕會立刻四散而逃。
不能動!單騰咬咬牙心道。
二百步!韃子依然沒有減速的意思,反倒是死命朝抽打著戰馬加速起來。
一百步!眼看著當先的一騎韃子就要要撞上單騰,身後議和的隊伍發出一陣驚慌的尖叫起來,這些翰林學士平日裏眼高於頂,一個個哪裏見識過這中情形,都慌張的不知所措。
單騰此時也不由將右手握在刀柄上,如果這韃子拚命想要撞過來,那隻好出手殺人,然後快馬逃走了。至於身後的這些人,單騰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死活。
五十步!“啊!”單騰身後一個使節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慘叫著跌落下馬,朝著隊伍後麵爬去,單騰隱約間聞到一股腥臊的氣息。
“籲~~”對麵的韃子齊聲呼喝,猛一勒韁繩,胯下戰馬便騰空而立,發出巨大的嘶鳴。此時,韃子在距離大約兩步遠的地方險險停下,馬蹄高高揚起和單騰的臉平齊,馬上的韃子一臉嘲笑的看著單騰和他身後的隊伍。
戰馬揚起的塵土迅速朝著單騰襲來,塵土中單騰雙目緊盯著對麵當先的韃子,絲毫不示弱的回敬出挑釁的神色。兩邊的隊伍都是一陣死一般的寂靜,隻聽見戰馬不停打著響鼻的聲音,氣氛瞬間凝固到了極點。
“哈哈!”對麵當先的韃子大笑一聲對單騰流露出好不隱藏的欣賞,用一嘴流利的漢語道:“來者何人?!”
“本官……”單騰身後的曹通事見狀慌忙想要回答,卻被對麵韃子一瞪,瞬間感受到迎麵而來的殺氣,驚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哈……”韃子見狀更加囂張,譏笑的看著曹通事:“我問的是這位勇士,你這膽小如鼠的家夥有什麼資格回答草原勇士的問話?!”
“你……”曹通事頓時麵色赤紅再也說出一句話來,這次他本是主事之人,可是麵前的韃子根本不買他的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