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忙住在我們小區的一個別墅裏,和我說不上是怎麼認識的,反正是認識,而且混得很熟。據說這家夥手裏有一個龐大的集團公司,涉足各個領域,什麼賺錢就做什麼。他對自己的總結概括是:沒文化有鈔票,沒知識有本事,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什麼都有就是沒良心。
劉忙這個人盡管自己沒什麼文化,但特願意和文化人在一起混。隻要他沒事,就往我家跑。我家屬於髒亂差的家庭,但他不在乎,經常到我家蹭飯吃。盡管他到我家蹭飯,我們家人特別是我老婆,是舉雙手歡迎的,因為他到我家吃飯,就和扶貧賑災差不多。
劉忙盡管很有錢,在我麵前從來就不提錢,也不提他的生意,更不擺什麼譜,對我家的事,就當自己的事,自己能辦則辦,不能辦找人給你辦。辦完之後,他不提,也不允許別人提。他這麼做的目的,可能是怕傷我那脆弱的自尊。
既然人家屈駕做我的朋友,而且把朋友做的很到位,我這個人再酸,但也不會也不想拒人家千裏之外。人家和咱來往,是瞧得起咱,咱也不能搬屁股接吻不知道香臭了。
一天晚上,劉忙帶一瓶五糧液來我家,還帶來幾種可口的小菜,我們邊吃邊聊就把一瓶酒喝光了。
酒後我們都有點醉意,劉忙提出到樓下走走,因為我家沒裝空調,屋子裏又悶又熱。我吃了人家自然嘴短,很爽快的答應了。於是我們在小區裏散步,海闊天空地聊著美國的競選伊拉克局勢,歐洲杯小貝罰失點球和小布什的《我的生活》。
也許是天有點黑,也許是我喝多了,走著走著就感到腳下有點不對勁,粘乎乎軟乎乎的,什麼東西?低頭一看,差一點惡心死,差一點心疼死。我咬牙吐血忍痛花一千多塊買的皮鞋,踩在了一堆狗屎上。
我憤憤地罵道,你說這年頭,人缺德吧,狗也缺德,在哪裏屙屎不好,偏偏跑到馬路上屙屎,就不怕風大感染啊?我之所以這麼惡毒的罵,主要是心疼我的皮鞋。
劉忙捂著鼻子朝我笑,什麼也沒有說。我以為他會附和著我也罵兩句,誰知這小子幸災樂禍。我可有點生氣了,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劉忙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不笑了。他指著我腳下的狗屎說,我突然萌發了一個很好的創意,你想不想聽啊?就拿你腳下的狗屎來說吧,看著惡心,瞅著鬧心,可你信不信,我能把它製造成一種商品,讓人們都瘋子一樣搶著購買!
我聽到此言,心裏很不是滋味,老板就是老板,吹牛都揀肥的吹,讓人搶著買狗屎,國人再弱智,也不會弱智到這個程度吧。於是我就用飽含諷刺的口氣對他說,哥們兒,我知道你是千年才出一個的商業奇才,有通天的本事,能點石成金,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你也不要把我當成白癡好不好?狗屎就是狗屎,是垃圾中的垃圾。就算這狗天天吃山珍海味,屙出來的也是狗屎,永遠也是臭的,你難道還能把它變成一個香餑餑?
劉忙一本正經的對我說,別看你是大學畢業,別看你知識淵博,但你不知道窮人和富人的差距在哪裏。我說那還用想嗎,窮人和富人的差距就是錢的多少的問題,窮人有了錢,那還叫窮人嗎?你看過有一千萬存款的窮人嗎?
劉忙苦笑著搖搖頭說,窮人和富人真正的差距就在於有沒有野心,窮人永遠是不敢想,更是不敢做的,他們走路,也是走別人走過的路,在別人走過的路上揀些散碎銀子。富人能想到窮人想不到的東西,也能做窮人做不到的事情。
他接著說,窮人想尋找財富但他不知道自己不認識財富,他隻認識金子裏的沙子:富人想尋找財富但他絕對知道如何發現財富,他能夠認識沙子裏的金子。
我聽完,一臉七個不服八個不忿地說道,你們有錢人把我們窮人全當作狗屎,所以你們的狗屎理論也是一套接一套的。你說什麼我都可以信,就不信把狗屎能變成你腰包裏的人民幣,我要信了我就是狗屎了。
你可以不信,但我們可以賭一把嘛!劉忙的口氣不像是開玩笑,而且略顯一本正經。我說賭就賭,世界上所有墳包裏的人沒有一個是嚇死的。你說怎麼賭吧?
這樣吧,咱倆打這個賭,我要不能把狗屎變成人人瘋搶的香餑餑,我給你這個數!劉忙伸出一隻手,叉開手指,五萬元,怎麼樣?
我要輸了呢?我問道,我也是認真的。劉忙說,如果你輸了,也好辦,你不是在寫一本書嗎?如果你輸了,就把那本書署上我的名字出版,版稅歸我,還算公平吧。
反正我贏定了,公平不公平無所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啊,大老板說話算話。你記住今天是幾號。喂,以多長時間為限啊?
半年怎麼樣?如果從現在起,到第七個月人們還沒有搶著購買我的狗屎產品,我就把五萬元送到你的府上。
我也很爽快,如果我輸了,我就把出版合同的甲方用你的名字簽,然後我親自把合同送到你的秘書手裏!
我還真的寫一本書,已經寫了半年多了,我認為這是我所有作品裏最有可能暢銷的作品。我敢拿我的心血和他賭,並不是我的魄力大,而是因為我認為我不會輸。你想啊,從盤古開天辟地到現在,有搶班奪權的,有搶美女搶金錢的,就沒有搶著買狗屎的。那是拿著錢搶著買啊,那就意味著心甘情願啊,人怎麼會那麼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