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子衿開口,就著雲琴的手下了馬車,此時她已戴上了幕離,天色已晚,蕭彥君也無法分辨她此刻是否到底神色如何。
“大小姐的院子坐北朝南,冬暖夏涼,最適宜休養不過。”蕭彥君屏她今後所居住的院子退了其他護衛,帶著子衿和雲琴,她日後所居住的院子向拂隱閣走去。
拂隱閣臨蓮池假山而建,前有一座石拱橋添雅致之美,後又臨著一片竹林,帶風雅之意。院中裏有幾株梨樹,一架秋千,一方石桌和一張軟榻,似乎一切都還是舊時的模樣。
未離開前,她的院子,便是如斯模樣。
子衿站在石階上,盈盈福身,“多謝蕭首領一路相護。”
“不必,這是屬下的職責,夜已深,大小姐不妨早些就寢吧,屬下先告退。”蕭彥君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想是對子衿放心的很。
“大小姐,進去吧。”似不太喜歡有人這般專注的盯著蕭彥君的身影,雲琴不由得開口,語氣中也不由帶了些強硬,“砰”的一聲,打開房門,請子衿進去。
子衿好脾氣的笑了笑,率先跨進了房門,“雲琴,今兒也累了,你先去休息吧。”
“容奴婢先把燈點了。”雲琴右手一揚,指尖如火,不過刹那整座院落便亮如白晝,“大小姐,需要奴婢喚些人前來侍候嗎？”
“不必。”子衿默默的看了四周一眼,“太亮了,把燈盞滅些,你下去吧。”
“是。”
看著雲琴把院中的燈全滅後,走出拂隱閣,子衿也伸手關了房門,轉身之間,屋裏的燈盞如數滅掉,一盞不剩。
繞過外屋,內室深處有一人工鑿成的浴池,四周輕紗遮掩,月色朦朧傾瀉,黑暗之中,倒也別有一番旖旎。
子衿褪去身上衣物,緩步走入池中,池水溫暖,一寸一寸的漫過肌膚,直至淹沒頭頂。
整個浴池,平靜如初,再無半分聲息。
次日,清晨。
雲琴前來拂隱閣侍候子衿梳洗,推門進去,才發現昨日為她點上的燭台已經全部熄滅。整個屋裏還彌漫著一股冷氣,雲琴不太自然的搓了搓手,這才撩開隔著內外兩室的簾子走了進去。
內室陳設,大方而簡單,風雅之氣甚濃,亦有女兒家所愛的紅袖添香之物,不過意料之外這裏卻冷清的緊,雲琴環視了四周,確定這裏沒人後,便拾步向浴室走去。
白玉相砌,琉璃為地,無處不彰顯此間主人的受寵程度。
雲琴眼中心裏多少有些不甘心,可縱然再不甘心又如何,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是她的主子,一念之間,便可掌握她的生死,權利和身份啊,可真是個好東西。雲琴深歎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一點執念和不甘,繼續平靜的向前走去。
漫天水霧繚繞中,一個身影靜靜的倚在池邊的軟榻上,纖影清瘦,長發逶迤及地,一頭白發格外醒目,衣著單薄,有種遙不可及的疏離感,也是超然世間的風華卓然。
一個無法凝聚靈力的廢物？！
怎麼可能？！
雲琴搖搖頭,努力擺脫自己剛剛滑入腦中,那般不可思議的想法。
“大小姐。”雲琴取過一旁的帕子,彎下腰裹住了子衿還有些濕漉漉的長發,“現在時辰不早,用過了早膳後,需要去向王妃請安。”
淺眠中的子衿還有些困乏的睜了睜雙眼,口中有些呢喃不清的應了聲,借著雲琴的力道,慢慢坐起了身,“現在什麼時辰了？”
“辰時了。”
子衿點點頭,“扶我去梳洗。”
言罷,整個人就像是沒有骨頭一樣,軟軟的倒在了雲琴的身上,雖說是整個人倒在雲琴身上,但雲琴卻感覺不到任何重量,甚至不需要使用靈力,便能輕而易舉的將子衿整個人抱在懷中,輕若鴻毛,軟若無骨,拿來形容子衿最合適不過。
雲琴扶著子衿前去梳洗打扮,才剛剛梳洗完畢,院中便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幾乎是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虛掩的大門便被人從外麵大力推開,一個約莫四十歲的婦人,美眸含淚的站在門口。
秋香色的雲紋衣裙,層層散開,模樣絕豔,隻是多了些歲月留下的沉穩和慈藹。
子衿放下手中的白玉簪,起身跪在了美貌婦人的麵前,“不孝女子衿,見過母親。”
“我的兒。”蘇岫再也抑製不住心中澎湃的心情,蹲下身緊緊地抱住了麵前的可人兒。
離家十三載,分別十三載,她終於見到了她心心掛念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