姹女坐不住,以為孟不秋失手,飛練前突,將他手中之物一擊打飛。
笑聲戛然而止,李商聲瞪著一雙滾圓的眼睛,目光追隨那些紙片而去。萬萬沒想到,一直潛伏在側裝孫子的丘山惠撿了個便宜,當即甩袖抄來,往手裏一攥,回頭朝那劍客似笑非笑掃了一眼。
李商聲命令道:“快給我!”
丘山惠並沒有第一時間乖乖交付,而是當著他的麵,藏進了懷裏,隻不過嘴上巧言巧語:“李掌門,事關緊要,東西我先替你收著,容……”㊣ωWW.メ伍2⓪メS.С○м҈
“丘山惠!”
地宮出事,消息傳出,扼守四道預備甕中捉鱉的史易等人搜山不及,也循聲過來收網,容也輕功在前,一馬當先,一眼便相見多日不見之人,心緒激蕩,又甜又苦又悲,不由脫口喊他名字:“……丘山惠。”
丘山惠身子顫顫,難以自己地回頭。
大敵在前,李商聲不僅不顧同伴,反倒為那秘籍窩裏鬥,趁機狠心一掌,將丘山惠打下山崖,而那書冊脫手而出。
容也撲至崖前,一身冷汗簌簌,直直盯著轉瞬即逝的影子,隨後調頭折返,任歲兒擋道,史易歎了口氣擺首示意,她便心有戚戚地往一旁讓了兩步。
“快!孟不秋!”
此時正值良機,白星回不迭大呼。
其實不等他說話,身前的人影已離地,刀如旋風,狂卷殘雲。李商聲旋身,一式回頭劍劍氣亂如星,且戰且退。孟不秋沒有躲閃,而是閉目凝神,低吼怒喝,將苗刀砸出,截斷李商聲後路。一時地上草根斷絕,散如飛蓬,黃土皸裂,如脈如血線。
李商聲腳跟後落,抵在刀身上,長劍一翻,直刺前襟。
孟不秋閉眼定神,手中已無兵器,但心似堅兵,人似利器,隨後身形一晃,快步穿行遊走,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赤手點住對方的內關穴。
——“原來,這便是百兵可辟的核心所在。”
姹女熱淚盈眶,當年在雲海之上,明浮玉便是如此棄劍,赤手空拳扼製住她的赤紅飛練,再反手將她鉗製,一招點要穴。明明隻是輕飄飄一擊,卻似力有千鈞,她忽然便動彈不得,赤練垂落,如雨打紅花,蔫然在地。
“啊!”
李商聲齜牙咧嘴痛呼,銀劍脫手,這最後一招,徹底化解了他多年來引以為傲的玉星點劍。
“劍,我的劍!”
他抖著唯一的手,還想撲上去撿,姹女兩眼眯起,彈指飛練一卷,纏住劍柄將劍甩開,飛向任歲兒。任歲兒伸手一抓,麵向中原,默然向地一插,捂著心口默哀:“小師叔,您請安息。”
李商聲愣怔,掀開眼皮瞭看那美人,隻覺如蛇蠍猙獰。姹女道:“這把劍,本就不屬於你,是時候該還回來了!”
“嘶——”
鬢邊長發飄落,李商聲側臉頰上霍然張開一道血口子,原是姹女那一揮袖竟帶出劍氣,將他肌膚割裂。血水如珠,沿著頷骨滾向下巴,他不自覺伸手去接,瞳孔一震,彈指掃開,怒不可遏——
劍可以不要,但秘籍……秘籍絕不能失!
他死死攥著散開的皮卷,再抬眸,兩眼蒙上一層深深的血翳,竟生怒火衝心,狂癲之相:“是我的,是我的,武功是我的,陽山是我的,明浮玉也是我的!明浮玉,你為何不肯乖乖當掌門夫人,為何非要比肩男兒,你生前不是我的人,死後我要你眼睜睜看著畢生心血為我所用!都是我的,是我的!”
話到歇斯底裏,氣緊難喘之時,李商聲將兩手一托,皮卷攤在掌中,映入眼簾的卻是五兵拚出的熟悉的字——
滾!
李商聲呼吸一窒,孟不秋抄起玉星點劍,一劍穿心而過。
——
“丘,丘……”
容也沿山下坡,瀑布之後,一水朝南,遠眺是湯湯大河,是生是死,是人是屍,早已不知所蹤。他張著嘴,風往喉嚨裏灌,此時此刻,連個完整的名字也喊不出來,雙膝綿軟,心一鈍,無力地跪在岸邊,失聲痛哭。
明明不該,明明不該再……
望著浩浩平江,容也想起黑水澤前,風吹麵紗,初見時那驚鴻一瞥。
丘山惠看向他的時候,他的眼裏,其實也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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