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的有效射程在仰射下可以到二百步甚至二百五十步,不過那隻是極少的情況,大多數步弓還是在百步以內殺傷最強,但此時在重騎兵的威脅之下,負責指揮弓箭手的曹州軍官也是按捺不住,匆忙下令。
在急促的梆子聲中,三百多弓箭手把步弓舉向半空,用力拉開弓弦,得到指令後一起鬆開手指,在尖利的嘯聲之中,三百多支弓箭發出“嗡”的一聲巨響,然後如群蝗一般,飛向半空。
箭矢飛向半空的時候,不少人都情不自禁的仰頭去看,在這個時候,弓箭手已經把第二支箭矢搭在弦上,而指揮官開始看半空箭矢的落點,待箭矢落地之後,才能調整角度,使得第二輪弓箭更精準一些。
箭矢在半空中疾速飛掠著,曹州的射手還是基本合格的,畢竟是內地軍鎮,火器少,在大明前期和中期,按朝廷的規定是不準地方軍鎮自造火器,不論是銃、炮,都是在工部或是內廷火器局中鑄造,然後再下發給各軍鎮。
到中後期之後,火器才準邊軍自鑄,象登萊鎮也是受到特許才鑄有不少火器,在現在這個時候,就算是法紀廢馳,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指揮人才亦沒有鑄造人才,內地軍鎮仍然是以弓弩為主,火器稀少或是完全沒有配給。
沒有火器,弓手就是主要的克敵利器,現在看起來,曹州的弓箭手還算犀利,大半的箭矢在飛掠了不到二百步的距離後從半空中往下,然後準確的射在了奔馳而進的鐵流之中。
“好!”
“射的不壞!”
一時間士氣大振,第二輪又開始了,緊接著第三輪,近千支箭矢在極短的時間內被射出去,一直到射中目標為止。
射的確實不算壞,但那些歡呼的人們很快就是目瞪口呆。
重騎兵們仍然是若無其事的縱騎前行,戰馬中箭的亦是不少,但顯然沒有受到一點影響,重騎兵們的陣列連一點破壞的痕跡都沒有。
看著這些騎兵不論人馬身上都插著弓箭,隻是或多或少,但形若無事的模樣,自是給人強烈的衝擊之感。
“最少也是三層厚甲!”
曹州將士中不乏識貨者,可惜此時的論斷已經過晚,而且不合時宜,隻能引得身邊的人們怒目而視。
“奇數仰射,偶數平射,快,快快!”
三百多弓箭手在命令下分為兩股,一股繼續仰射,另外一股開始舉弓平射,現在敵騎已經逼近百步,這樣的距離已經可以用平射法了。
急促的射箭頻率使得不少弓手已經胳膊酸軟,他們在拉動弓弦之前,開始用力的甩自己的胳膊。
又經過三輪急速射擊後,帶隊的軍官滿頭大汗,所有的弓手也是神情緊張起來,他們收起弓箭,開始退向後陣,在他們身邊,刀牌手們開始湧向前方,每個人都是喘著粗氣,神色慌亂,臨陣之時,平時訓練不足的惡果已經呈現出來。
在隊伍最前的長槍手們已經接到命令,端平長槍,集結成陣,要將這些衝陣的騎兵攔在陣外,急促的鼓聲不停的響起來,前陣的那些小軍官們都是不停的發布著命令,整個步陣的最前方開始不停的扭動起來。
“破陣,殺!”
在重騎兵第一列中,朱王禮就在最中間的部份,在距離不到二十步時,所有的騎槍全部放平了,每個人都找準了自己的目標。
在突刺的同時,朱王禮還往後頭看了一下,看到隻有三四個人被剛剛的弓箭射落下馬,其中有兩人還在蠕動時,他低聲罵了一句,又是扭頭看向自己選中的目標。
一個千總或把總模樣的軍官,正站在隊伍靠後一些的地方,自以為安全,正在聲嘶力竭的大喊著。
在戰馬衝刺的最後一瞬間,朱王禮將手中騎槍又是往前一送,第一排過百名騎士也是做出了相同的動作,所有的騎槍在一瞬間全部遞了出去。
在馬匹巨大的衝刺力下,那些第一列的長槍手們被長長的騎槍挑飛出去,他們諾大的身軀猶如紙糊的一樣,或是被刺穿,身上留下一個巨大的血洞,或是被整個人打折了,身子折斷成兩截,或是頭顱被騎槍給砸扁了,隻留下一個無頭的軀殼。
無數長槍兵被挑飛了,他們在半空飛舞著,慘嚎著。
第一個照麵,沒有一個騎兵落馬,就算有一些曹州兵將長槍遞過來,他們的距離不夠,根本不是威脅,偶然有刀鋒或槍尖劃過重騎的身體或劃中戰馬,在重甲的保護下,傷勢也是十分有限。
隻是一個照麵,在暴烈的重騎兵衝擊之下,完整的步陣已經被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