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知道了!”
楊嗣昌不容他再說,轉身急行,已經顧不得什麼禮節。在場官員,聽到消息後全部麵色大變,有膽小的,已經渾身戰抖起來。
消息若真的不利,城中什麼樣的情形,簡直是不問就可知。
楊嗣昌正是有此擔心,所以下令就算前方有緊急軍報送來,一定要隱藏消息,不準隨意透露。誰料這個中軍居然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說了出來,自是令他十分憤怒。
而登州鎮就更加該死了!
送塘報來,居然還大張旗鼓,楊嗣昌已經在樊城方向安排不少人手,現在送來的消息想必就是樊城那邊送過來的,打了敗仗,還敢這麼囂張……
“什麼聲音?”
“似乎是什麼人在吵鬧啊?”
“情形不對,賊兵進城了麼?”
楊嗣昌彎腰往轎子裏頭鑽的時候,樊城到襄陽的南門一帶已經是人聲鼎沸,嘈雜的聲響從城門處一直傳了過來,聲響之大,在這王府宮禁都能聽的十分清楚。
眾人驚疑不定,王府長史也是派人出來詢問,問是城中出了何事,但此時眾官哪裏說的清,便是楊嗣昌也是被蒙在鼓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捷報,捷報,大捷啊!”
“閣部大人,是捷報!”
“稟督師輔臣大人,登州鎮旗牌官至,打紅旗入城,報大捷捷報!”
一聲聲呼喊聲從遠處傳了過來,一直向著王府這邊過來,王府有自己的紫禁城,雖然低矮,但亦是與外城隔絕,此時聲聲捷報,再配上城中百姓越來越響亮的歡呼聲,一直安靜寂寥的宮城之中,竟是突然如鬧市一般的吵鬧。
“大捷……大捷?”
楊嗣昌站在自己的綠呢大轎之前,手扶著轎杠,隻覺得渾身輕飄飄的沒有半點力氣,整個人都有要暈倒過去的感覺。
這一喜一悲,委實是來的太過激烈,叫他有點兒承受不住了。
“閣部小心!”
“督師大人小心。”
幕僚們簇擁過來,將楊嗣昌團團圍住,有兩雙手扶住了他,使楊嗣昌重新站穩,更有人幫他整理了官袍帶飾,使得他重新煥發了一品文官的神采和威嚴。
等奏捷的聲響更近些時,可以看到先是督師衙門的親軍騎兵,再就是樊城守軍,甚至還有楊嗣昌的家丁蒼頭,此時也跟著騎馬趕來,自是要討一個彩頭,討主人的歡心。
而一直到最後時,身著漆紅鐵甲,頭頂六瓣鐵盔,一手持紅旗,一手按腰刀的登州鎮騎兵才策馬緩步騎來。
一共是十餘騎,個個都是如此打扮,十分精強,臉上也是隱藏不住的驕傲神色。
在他們身邊身後,是數不清的人頭,大約是從樊城到襄陽的百姓,隻要是沿途所見所聽的,大約都是趕了過來,整個襄王宮城之外,一眼看去就是密密麻麻的人頭,根本看不清楚有多少人。
“著令襄陽府衙並縣衙立刻派出馬快壯三班衙役,地方裏甲亦得上街,彈壓地麵,不要出事,好好的喜事,不能搞砸了。”
當著楊嗣昌的麵,宋一鶴精神抖擻,大聲吩咐著。
他的幕僚自是立刻按巡撫大人的吩咐去辦事,一個個跑的飛快,看著是四五十歲的老夫子了,卻是提著衣襟下擺,一搖一晃的沒多會就跑的老遠。
“下官給督師大人賀喜!”
宋一鶴吩咐之後,立刻撩起衣袍下擺,也不嫌地冷,就在楊嗣昌麵前跪下,大聲恭賀:“登州鎮告捷,前方必有大勝,閣部大人替皇上親臨湖廣視師,旬月時間,便有大捷奏上,皇上一定十分欣喜,督師大人也必會被重賞,下官提前替督師大人賀喜了!”
這宋一鶴年四十餘,背景似乎是浙黨或是齊黨,楊嗣昌也記不得那麼許多,但為官還算精明強幹,這幾天楊嗣昌不甚得意,宋一鶴也是保持距離,現在捷報一送來,態度就立刻大為轉變。
這是官場常態,楊嗣昌也不好和下麵的人計較,微微頷首點頭,對宋一鶴道:“宋大人請起,本閣部生受了……捷報究竟如何,還不大清楚呢……”
宋一鶴微笑道:“要緊的是真捷報,隻要是真……”
有些話不必多說了,今日奏捷,襄陽全城盡知,聲勢極大,登州鎮弄出這麼大的風聲出來,想必斬獲不少,最少是肯定打退了賊寇的進擊。
能有幾百或過千斬首,就算是交待的過去的勝利,楊嗣昌在襄陽的尷尬局麵,也就能扭轉過來了。
想到這裏,楊嗣昌精神一振,臉上神色就越發威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