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的甚好!”
“吉先生這話俺就愛聽!”
一群人都是野慣了,也自在舒服慣了的,這一年多來,在湖廣一帶招安,天天要討好當官的,有些事也做不得,各人早就憋的受不住了。
現在一聽不必再招安投降,以他們的性子,自是十分歡喜。
眾人經過吉圭一分析,心眼暢亮,心情也是好的多了,看這山道崎嶇難行也不是那麼不順眼了,當下談談說說,居然有說有笑起來。
羅汝才瞅一個空當,悄悄對吉圭道:“子玉,咱們貓起來暫時不惹事,為什麼你還要說找官兵打幾場?”
“大帥,氣可鼓不可泄。”
吉圭微笑道:“現在惠帥和王帥已經視大帥為主,你看不出來麼?”
“這……這兩狗日的是有這麼點意思。”
“敬帥一完,湖廣一帶就以大帥你聲威最盛,和革左五營交情也好,打幾場勝仗,聲望可不就是上去了?”
“上去了,找官兵來剿麼?”
“大帥!”吉圭正色道:“不是在下妄言,大明天下,已經是爛在根子上,親藩宗室,富豪強紳,朝廷根本無法製之,再加上這些年的戰亂,驕兵悍將也再複難製,看征虜現在的做法就知道了。既然天下將大亂,就象唐末時那樣,誰知道得國者是誰?就算大帥自忖沒有得天下之望,將來闖蕩出一片天地,割據一方,也是好的呀。”
“不錯,不錯。”羅汝才被吉圭說服,笑道:“能傳諸子孫三代,老子就算賺了。他娘的,老子祖宗十八輩全是地裏刨食,汗珠子摔八瓣伺候別人,也該輪著別人伺候伺候咱老羅家的人啦。”
“大帥說的是。”
“那,敬軒怎麼辦呢?”
吉圭長歎一聲,神色黯然道:“大帥還看不出來麼?征虜布置,皆是衝西營去,敬帥怕是凶多吉少了。”
……
……
張獻忠在戰事初起的時候還算鎮定,在半山腰的寨子高處,喝酒說笑話,聲音也是十分洪亮,笑的十分開心坦然。
但當看到掃地王被人一火銃打翻下馬時,他已經為之動容,神色也是十分難看。
這個老夥計跟他多年,不想死在這麼一場窩囊的戰事裏頭!
再看到曹營被打的那麼淒慘時,張獻忠兩眼裏頭,似是能冒出火來。
他和官兵廝殺過不知道多少場,真的是頭一回見到如此犀利的火器,又是頭一回見到火銃手一樣敢衝殺,敢白刃搏擊!
“曹操個狗日的走了!”
“羅汝才,你真不是個東西啊!”
西營老人看到曹營亂糟糟的逃走時,一個個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張獻忠在看到曹營敗退時,忍不住手一抖拔下自己的幾根胡子,感覺十分疼痛,但此時他已經鎮定下來,用輕鬆和詼諧的口吻道:“羅哥就是這樣,琉璃猴子一樣,下次見了他,叫他請十天酒,唱十天大戲來給老子賠罪,也就是了。”
見張獻忠沒有說出太過份的話來,徐以顯感覺略微輕鬆一些。
曹操走了當然是十分可惡的事,但易地而處,徐以顯覺得西營一樣會走,既然如此,又何必在這裏罵罵咧咧,壞了義氣,白白落人口實。
但他心中也是明白,今日西營凶多吉少,當下衝著按劍侍立,臉色漲的通紅的張能奇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前去準備。
張能奇心中十分不願,身為一個武將,他不願現在就這麼窩囊逃走。
“能奇,不要逞能……”
徐以顯沉著臉訓斥,但張能奇的眼睛已經盯著山腳下麵不放了。
現在官兵主力已經突入主營,這些官兵,現在誰都看的出來,一個個全部是精銳。火銃手都是穿著短罩甲,佩掛刺刀,一邊行進,一邊列陣,每看到西營集結抵抗,便是一輪火槍打過去,打翻一片。
在追擊時,又上刺刀,和長槍手一起配合,戳刺挑攪,使得西營將士一直在不停的潰敗,慘不堪言。
從營門處接觸到深入營地,官兵已經打進來了,戰場上,到處都是西營忠勇將士的屍體,看到這樣的情形,每個人都是眼神中含有淚花,這一仗,打的太慘了!
“軍師,看哪,是可旺哥親自帶著人衝過去了!”
現在官兵正在重新整隊,一氣殺進來這麼遠的距離,軍陣也是有點散亂,一排排的長槍兵和火銃手正在列陣,如果再次列陣完成,就沒有機會了。
張可旺可能也是看出這一點,已經集結了三千以上的騎兵,預備衝陣突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