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六十八章 重甲(1 / 2)

其實不等張可旺決定,張獻忠已經派了一個跟隨多年身份也不低的老弟兄,帶著自己的令牌信物,從老營騎馬出發,趕赴曹營去了。

一聽到動靜,多年戎馬生涯下來,張獻忠的反應可是比他那幾個義子要快捷的多,他也是吃驚於登州鎮兵的裝備和戰意之旺盛,還有行伍的整齊劃一,但張獻忠沒有太多時間去嘖嘖讚歎。

遠在張定國之前,張獻忠就是看出此役的關鍵所在。

張可旺的營盤守住,老營不失,就算吃一些虧也無所謂,而西營各營,趁機掩殺,今天就是一場殲滅戰的格局。

和左良玉打,雖然每次打的老左望風而逃,損兵折將,但張獻忠心裏明白,老左在關鍵時刻留著勁,沒有拚命,所以傷損的都是皮毛,不是筋骨,隻要給左良玉一點時間,他就能重新恢複過來。

可今天的這個局麵不同,登州鎮是擺出了拚命的架勢,主力壓上,而且仰上而攻,打的是最難啃的西營,這樣弄成了外重內輕的局麵,很有可能守不住自己的防線。

在這樣關鍵的時候,隻要曹操不生異心,關鍵時刻不軟,把自己的全副家當給押上賭桌,今天這一場仗,無論如何也是贏定了。

眼前跑著的那些精壯的戰馬,如銀蛇般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甲胃,那些閃耀著槍尖的鐵槍與黝黑的鐵銃……這些東西,在張獻忠眼中就變成了滾滾而來的銀流。

“征虜將軍……嘿,征虜將軍。打贏了東虜一場,大約就以為天下無人能敵了?原本當你還是個漢子,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個驕狂的鼠輩罷了。”

做完了該做的事,俯瞰到前方將士已經在調度迎敵,而張可旺的調度也是十分合張獻忠的心思……掃地王是老夥計,在軍中資格老,戰場經驗足,麾下老夥計多。

打艱難的仗,這個老夥計可能會耍滑躲懶,現在是臨敵守備,守一陣就算有功,掃地王這廝會知道進退取舍的,其麾下兵馬多半也是老卒,雖然有時候疲玩懈怠,但在這種關鍵時候,用著是比別的部曲要放心的多。

“可旺這娃子,越來越有出息啦。”

張獻忠掀了掀自己的大胡子,手抓著從鳳陽皇陵裏掏出來的九龍金杯,滿滿飲了一大口酒,在他身邊,也是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徐以顯為首,然後潘獨鏊與張大經等人俱是在此,看到官兵來攻,開始時大夥還有憂懼之色,再看官兵的人數不過數千,而後再看到各營旗號展動,旗牌官四處奔走傳令,看到超過三萬人的隊伍調動時的那種感覺也是給了這些文人幕僚極強的信心,再看到張獻忠意態悠閑,神色自若的飲酒時,這些文人們更是鎮定下來,當下便是湧上前去,拍馬奉迎,好話如潮而湧,張獻忠聽的哈哈大笑,十分開心。

徐以顯要沉穩許多,他觀察最久,當看到掃地王帶著幾千精兵迎上前去,當麵之敵隻有幾百個官兵的時候,他也是不禁點了點頭,暗道:“這個安排不壞,以這些刁滑老卒拖住官兵,挫其銳氣,縱不敵,亦給我軍各營多一些調度的時間。張可旺不愧是大帥義子中的佼佼者,臨敵不亂,安排的十分妥當。”

原本他是有請張獻忠親臨視師,到前線指揮的打算,但現在看來,似乎也是無此必要了。不過,為了穩妥起見,他還是召了召手,將自己的一個心腹叫過來,低聲吩咐道:“前天我挑好的山道,你帶著精兵守在那裏,別的事情一律可以不理,隻在那裏專候我的軍令,你曉得麼?”

“是,屬下省得。”

雖是覺得徐以顯的這個安排似乎沒有必要,但這個心腹親將也是不敢怠慢,立刻連聲答應下來……徐以顯親自挑的一條隱蔽道路,布置了一些精兵把守,同時把要緊的物品也放在距離很近的地方,萬一戰事不利,可以立刻逃走。

這樣的安排,其實是當時農民軍各營的慣技,十年以下,打敗仗的時候不少,會預先找好退路,替自己多經營幾個逃生法子的首領才能活下來,那些麻痹大意,自忖太高的恐怕早就消失在曆史的洪流中了。

徐以顯的安排,看似膽怯害怕,但張獻忠明顯知道此事,所以這個老營親將,又如何敢來怠慢?

就算如此,徐以顯也並不完全放心,叫來張能奇,小聲吩咐,直待張能奇也帶著精銳親軍按他的吩咐行事之後,徐以顯才放下心來。

就在這麼一點功夫之後,官兵前鋒,已經是與掃地王的部下相隔不過二百步,在半山腰這裏看過去,幾乎就是相隔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