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3)

兩年後——

寒風蕭瑟,落葉飄飄,馳駛於大道上的黑色賓士房車,右方向燈一閃,即放慢速度停靠路邊。

司機快速下車,繞過車身拉開後座車門。

「先生,到了。」

「嗯。」身穿黑色西服、黑色披風,關競穩步跨下房車。

任由寒風一再翻揚起身後披風,任由冷風一再迎麵襲來,他仰望天上一片清冷藍天。轉眼間,又到了他與她初相遇的季節……

「就是那問『情緣』。」司機熱心指向前麵一間咖啡屋。

「真的嗎?」回過神,關競俊顏緊繃,循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絲絲波濤在他幽藍眼底一再翻騰。緊握雙拳,他心情激動。

「不會有錯的,你相信我。」司機很肯定的點著頭。

司機的肯定,教關競不禁頹然一笑。

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聽了不下千次類似的話語,但每次總帶著再一次的失落轉身回家。隻是……

他從不知道他的家人竟這樣的幫著她瞞他。他們幫她隱瞞一切行蹤,也從不提起昕羽每隔一陣子就會回關家看孩子的事。

他們任由他在這一兩年,毫無頭緒的四處搜尋她的消息,而毫不同情。

直到昨天他因身子不適提早回家,意外聽見父母兩人談起昕羽的事,他才知道,原來這兩年,昕羽一直有回關家看孩子。

難怪這些年來,他們對昕羽的失蹤一直不聞不問,也漠不關心。

他還以為他的父母是已經忘了昕羽的存在,但,誰知他們竟是為懲罰他當年將他們氣回瑞士的事,而不願意告訴他詳情。

而這一懲罰已整整罰了他兩年多的時間,現在他不願再浪費絲毫時間。

望向木門緊閉的情緣咖啡館,關競深呼吸一口冰冷氣息,舉步邁出堅定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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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離開關家後,杜昕羽在市區一家小咖啡館找到工作,她將自己藏匿在浩瀚的人海裏,也絕口不提往事。

因她外語相當流利,親手烘烤的蛋糕甜而不膩,所經手的咖啡也都香濃無比,因此一兩年下來,情緣咖啡館在一些來台工作的外國人士口耳相傳下,已然成為台北地區最受外國人士歡迎的咖啡館之一。

而眼見咖啡館生意大好,老板小書為預防行事低調的昕羽會突然離職走人,或被他間咖啡館給挖角搶走,便力邀昕羽共同經營咖啡館。

晉身為老板的她,每天工作依然忙碌,但就算再忙,每個月的第二、第四個星期三下午,卻是她的固定休假日。

不管當天生意有多忙、客人有多少,也不管小書如何哀嚎鬼叫,她仍然工作一放、皮包一拿,就轉身走人。因為這是她與兒子的相聚時間。

一直到現在,已熟知昕羽習慣的常客,都聰明的不在這段時間上門,免得被小書的咖啡給毒死。

看見牆上小掛鍾已指向一點三十分,聽羽即立刻拿起櫃台內的皮包。

「你又要去約會啦,慢走,不用太早回來沒關係。」送走中午用餐的最後一位客人,小書笑嘻嘻的看著她。

昕羽笑而不答。突然,高掛在咖啡館木門上的風鈐,因有人推門進入而響起一陣陣清脆悅耳的鈐當聲。

「昕羽,先不要走啦。」小書一驚,連忙留人。

「不可能。」對小書的變卦,她笑著直搖頭。

旋過身,杜昕羽揚起笑顏,望向正推門而入的男人……

驀地,她笑顏僵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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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咖啡館的角落,昕羽垂斂眼睫,雙手捧著裝有熱咖啡的馬克杯。

她以為自己不會再看見關競,也以為就算再見到他,她也可以應對自如而毫無困難。

隻是如今真見到了他,她才知道自己的曾經以為,是多麼的可笑。

雖然她一直躲著他,但這兩年來,她依然將他深藏於心。因為……

這兩年來,他的房間一直是她與孩子嬉戲的所在,她總是在他回家前,跟孩子在他的房裏玩,在他的房裏休息。

她總是一邊抱著孩子,一邊感受著他的存在,也呼吸著散自他身上的濃烈氣息,就像……他與她從不曾分離。

問她既然如此,為何不回關家與他團聚,她……緊握馬克杯,杜昕羽十指關節微微泛白,紅唇緊抿。

因為直到今天,對過往發生的一切,她仍無法釋懷。

她無法否認自己愛他的心,也無法否認知道他積極尋找她時的感動。

可是……望進他清藍的眼眸,她……再次斂下幽怨黑瞳,避開關競深究探詢的凝視。

「考慮得如何?」激動過後,關競凝眼靜望著眼前美麗紅顏。

他想冷靜麵對久未見麵的她,但——

看著她恬靜容顏,看著她紅唇微抿,看著她一再避開他的眼,他……內心焦躁不安。

「我說過我已經不再在意以前的事,就算孩子不是我的親骨肉,我也願意將他視如己出,為什麼到現在你還……」焦急的心讓他嗓音略為高揚。

他不懂,為什麼能說的他都說了,她還是不肯跟他回去?

也不懂如果他都已經願意不再追究以前的事,為什麼原本恬靜可人的她,卻反常的不願再接受他,而非得以離開來懲罰他不可?

這,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對不起。」一句淡然自她口中輕吐而出。

麵對他的退讓與包容,昕羽依然垂斂眼睫,依然手捧著馬克杯,有一口沒一口的暍著。隻是,一抹淡得看不見的笑意揚上她的眼。

「我很高興你是這樣的愛著我,愛到願意包容我所有的一切,但你還沒帶孩子去驗DNA嗎?」望著杯裏的香濃咖啡,她唇角淡揚。

也許她這一生已經不可能再回到他身邊,但是,她不能讓自己的孩子背上這樣沉重的誤會。

叮當當……掛於木門上的風鈐響起串串聲響,昕羽想起身前去招呼。

「我們的事還沒說完!」關競強製扯住她的手。

「你……」她緊擰眉。

「我來就好,你們談吧。」

注意到兩人間氣氛緊張,遠在櫃台裏的小書,趕緊鑽出櫃台,招呼客人。

「剛才我已經說過了,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孩子,我都會……」緊握著她的手,關競繼續說著。

「不,我要你帶他去驗DNA。」抽回被他緊握的手,她驀揚黑瞳,神情堅定道,「我不要他跟我一樣被誤會。」

「你!?」他生氣了。

「你想強迫我回去?」看著他變了臉色的容顏,她眸光輕飄,轉望窗外。

「我——」被她看出心底想法,關競一陣難堪。

「你是可以強迫我跟你回去,但是……」揚起眼,她凝望著他,「下一次當我再走時,我會帶著孩子一塊走,讓你們永遠也找不到我們。」

「你!?」

「我不願意有這樣的一天,所以請你不要為難我。」她輕搖著頭。

「昕羽,你……我都說已經不在意了,為什麼你還……」

「因為我在意。」緊捧著杯子,昕羽眸光黯然,「因為被整的人不是你,也因為受傷的人從來不是你。」

憶起當年他對她的刁難,昕羽雙手微顫。

她好想恨他,但她更恨自己的沒用,恨自己太晚覺醒,恨自己到現在還愛著他,也還……還無法忘記誤會前,他曾經對她的好、對她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