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她不是因為他那句話而哭,而是……
這陣子以來,被他如影隨形的壓迫感,以及自己小心翼翼唯恐惹怒他的疲憊,在這一瞬間湧上來淹沒了她。
她喜歡他,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相處,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推開他,淨眉躲進屋裏唯一的隔間——浴室中。
她環抱著自己,在那裏麵哭個盡興,然後衝了個澡,讓自己看起來好一些才走出浴室。
當她推開浴室門走出來時,她以為康捷會守在門外等著逮人,可是她猜錯了。
康捷根本就不在屋子裏,她注意到他的車鑰匙也不見了。
他出去了!
這是他第一次丟下她。
眼淚又奪眶而出。
沒想到他竟然連安慰她也不肯,就自顧自的丟下她離開了。
淨眉傷心的躺在他們兩人共有的大床上,看著身旁空蕩蕩的位置,腦海中滿是他的影像,她就這麼流著淚睡著了。
淨眉睡得並不好,她老是作一些光怪陸離的怪夢,夢見康捷頭也不回地離去的背影。她在睡夢中發出類似哭泣的嗚咽,可是她醒不過來。
一股灼熱感在她的唇上延燒開來,迤邐到耳垂與頸項,那溫暖的熱度驅散了她的噩夢,使她終於有力量睜開雙眼。
一睜開眼,就看見康捷深黝的眼眸。
“康捷……”
她怔怔地喊他的名字,一時間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夢幻。
他沒有走掉嗎?
康捷什麼也沒說,隻是脫掉自己的衣服,再度覆到她的身上,他的唇由她帶淚的眸,順著猶帶淚痕的臉蛋直至她憂愁的唇辦,深深地吻著她。
那是充滿謝罪的吻,熾熱而又充滿憐惜。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她已經能漸漸摸熟他的脾氣,雖然不很了解,但還是有些感覺。“發生什麼事了?能不能告訴我?”
但是康捷沒有回答她任何一個問題。今晚,他的挑逗方式比以往更直接。
以往他總是吻得她喘不過氣,然後再如同拆解禮物一樣,緩慢地卸去她的外衣,繼而邪惡地挑逗,直到她被欲望逼得神誌不清,喃喃懇求,才挺身占有。
但今晚的他,卻化身為黑夜裏的獸,饑渴而迫切地掬飲她的甜美,帶著她同赴純感官的世界。
淨眉什麼都無法思考,隻能感受他無所不在的甜蜜愛撫。
“康捷……”
康捷有力的指穿過她的指縫,與她掌心相貼,他舉起她的手放到唇邊細細輕吻,然後,他從枕頭下摸出一個海藍色的盒子,將一個環套入她的無名指。
在黑夜中綻放的光華使淨眉霍然睜眼。
那是一顆切割成心形的小鑽戒。
她的心在顫抖。“這是……”
“嫁給我。”
他含住她的耳垂,以輕柔的語氣誘哄著。
淨眉心跳得好急,從來不給予承諾的康捷,竟然向她求婚。
“康捷……”
她張著惶惑的大眼,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他啃咬著她細膩的肩,大手在她的胸前遊栘。“說‘好’,除此之外,我不接受任何答案。”
她猶豫地咬著下唇,還是問出口。“康捷,你……為什麼想要娶我?”
“你說呢?”真不敢相信,她竟然會問這種白癡問題。
她垂下眼眸,疲憊地低語。“拜托……不要把問題丟回來給我,我想要聽你說。”
“我隻是想要把你永遠留在我身邊,我要你屬於我,完完全全,隻屬於我一個人。”
隻有她在身邊,他的心才會踏實,他的生命才覺得圓滿,當他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找到了他所要的女人。
“回答我,小淨,對我說‘好’。”
他熾熱的眼神,令她忍不住顫抖。
“康捷……別忘了我才大二,還有兩年才畢業。”
“婚後你照樣可以去念書,我不是個古板的丈夫。”
“還有……我父母都還不知道我們的事……”
“你擔心這麼多幹什麼?隻要你點個頭,其他的我自會解決。”
可是,她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她還有好多夢想要去完成,結婚不是玩家家酒,也不是“Yes”或“No”這種二分法可以輕易解決的。
淨眉的臉上滿是苦惱,康捷覺得心中的希望正在慢慢死去。
“你不想嫁我?”他支起上半身,眯眼俯視身下的淨眉冷聲問。
“我隻是覺得……時機不對,我們交往的日子也太短暫,我還沒作好準備。再說,我有我的夢想要去實現……”
她所說的話,竟與康霆一模一樣!
頓時,淨眉與康霆聯手背叛他的傷口又被揭開,一股無邊的恨意席卷了他。
康捷一個翻身下了床,冷笑道:“別勉強了!應該說……是求婚的人不對吧?”
淨眉錯愕地瞪大眼睛。“康捷?”
他麵罩寒霜。“如果今天向你求婚的人換成是我大哥,你就不會推托吧?”
她拉住涼被掩住赤裸的上身,從床上坐起來。“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這件事與康霆有什麼關係?
事已至此,康捷再也不想掩飾。他凝視她的眼神逐漸變得狠戾,唇邊的笑則滿含譏誚。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喜歡的人——是我哥!”
她倒抽了一口氣,臉色變得蒼白。“天啊!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怎麼會這麼想?!”他拎在手上的上衣被他狠狠地甩回地上。“當然是我親眼看到的!那一夜——你瞞著我外出的那一夜,是我哥送你回來的,他在你的房裏待了將近四個小時,出來的時候甚至衣衫不整!你知道我有什麼感覺嗎?我他媽的覺得自己就像個白癡,提著冷掉的消夜站在大樓外一整夜!”
被至親與摯愛背叛的雙重痛苦夜以繼日的折磨著他,他幾乎要瘋掉!
他狂亂而充滿血絲的眼神使淨眉心髒絞痛,她都不知道……他竟然因這個誤會而痛苦了這麼久!
她拉住他的手,卻握不到他的手心,隻能握到他壓抑顫抖的拳頭。他的模樣讓她好難過,喉嚨像梗住了什麼。
“那一夜我暍醉了,巧遇康霆哥,因為怕你生氣,所以拜托他不要告訴你,他隻好送我回公寓,並且照顧我直到我醒來。事實就是這樣,如果你早一點問我,就不會因誤會而那麼痛苦……”
康捷反握住她扯近自己,他的眼中全是血絲,一字一字地由牙關中進出。“那你跟蹤康霆的事又作何解釋?”
淨眉呆住。“你……看見了?”
“對,我全看見了。你還有什麼想辯解的嗎?拜托編一個高明一點的理由,不要告訴我你們隻是恰好路線相同!”
她張開嘴,像是想解釋,卻什麼也說下出來,隻能反問他。“你既然認為我喜歡的是康霆哥……你為什麼還向我求婚?給我一個真正的答案!”
淨眉的不肯解釋被康捷曲解為默認,他用力地甩開她的手,臉部扭曲地一笑。
“你想知道,我就老實告訴你吧!因為——康霆從不碰有夫之婦!”
說完,他從地上撈起上衣甩門出去,屋子裏因為他關門的巨大聲響回蕩著嗡嗡聲。
從那一天開始,康捷再也不曾回來。
一周後,淨眉休了學搬離康捷的住處,把戒指放入信封中留在床邊的小幾上。
淨眉離開康捷的住處又過了一周,新聞報導國內暢銷香水“純粹”的調香師不再與老東家續約——因為他的辭職感言是:我的靈感已經枯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