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3)

陰·陽

花有雄雌,人分男女

但情愛呢?……我不在乎

不,在乎……是麼?

徐離雙手環胸,看著班襲俐落地替鬱於狂處理傷口,他的背影如此纖弱,他的手指白嫩似蔥,他的容顏豔麗賽過女人……他,真是男子?徐離有些懷疑。

香香公主在一開始發現鬱幹狂身上隻圍著件長氅時,曾經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後來餘光瞥見班襲幫鬱幹狂蓋好被子之後,便興致高昂地看著他處理傷口。

“你是大夫嗎?”

“可以這麼說。”班襲頭也沒回地回答,肩頭這傷口很深,恐怕得休養一陣子才能完全康複。

“你的醫術很好夠?”好奇公主又問了。

“還好。”班襲指指壁角一簍草藥,“請幫我把止血草拿來,謝謝。”

公主對被使喚不以為意,興匆匆地拿來,“這是止血草嗎?它能止血嗎?

班襲無聲輕歎,望著毫無架子的公主,說:“公主,如果你不介意,請坐在桌子那裏,謝謝。”

香香公主望著遠遠的桌子,坐那麼遠怎麼有臨場感?她頭一遭親眼目睹血淋淋的傷口耶!她指著自己說:“我可以幫你忙幄!別客氣,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說,我都可以做的。”

班襲求救地望向守在門邊的徐離。

“公主,班公子現在最需要的,應該是能‘安靜’地處理傷口。”

香香公主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瞪徐離一眼,最後對不冷不熱的他無可奈何,賭氣坐到凳子上不說話。

看來這公主對徐離有著情愫吧!班襲對著徐離微笑致意,轉頭專心處理完傷口後說:

“鬱於公子的傷勢嚴重、不宜搬動,恐怕得在這裏休養幾日。”

徐離皺起眉頭,方才刺客雖為他所傷,卻難保不會再來,此處並非久留地。

“我去通知蘭心公主,請她派人前來照應。”

香香公主也說:“對!蘭心鐵定為鬱於狂的失蹤而憂心不已,咱們快去通她吧?”說完便率先走到門口。

徐離臨走前還細心地替她關好門扉,最後那一眼讓班襲心知肚明,他,似乎看出她是女扮男裝了。

想不到久經沙場的回紇將軍,也有這般細膩心思。

榻上的他發出呻吟,班襲收起思緒,端來茶水,以布潤濕他幹裂的唇。心升起一絲憐惜——

為他。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什麼!?”蘭心公主一聽,眼都紅了,緊緊抓著香香公主的手,“鬱於大哥受了重傷?”

“已經沒事了,幸虧遇到了班大夫。隻是傷口很深,得休養幾日。”香香溫言安慰。

蘭心公主已然方寸大亂、不知所措。

李仲誠開口:“請徐離將軍帶路,我派人快馬加鞭接鬱幹將軍回府調養。”

徐離頷首,臉上仍是不冷不熱,轉身便往外走。

“我也去!”香香公主追上說。

“公主金枝玉葉,還是留在宮裏等侯吧!”徐離淡淡地說。

香香公主跺腳,無奈地看著他離開。

“香香姊姊……”蘭心未語先便咽,“要不是我央鬱幹大哥出宮為我買畫,他也不會遭到埋伏。都是我的錯!”

香香軟言安慰:“怎麼能怪你?我親眼瞧見那蒙麵殺手了,明明就是——”

“香香姊姊知道凶手是誰?”蘭心追問。

“知道。”香香抱歉地望著她,“不過事涉境外和諧,徐離要我別說。”

蘭心失望地垂下頭,“這樣啊?沒關係,我以後會盡量保護鬱於大哥不讓他再被壞人所傷!”

“傻蛋!父皇是派他來保護你的,你怎麼會反過來要保護他呢?”

蘭心羞紅了臉,低下頭不說話。

香香將一切看在眼裏,不語。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他們返回的速度讓班襲驚訝,看來蘭心公主極重視鬱幹狂。

班襲原想留下藥方便走,卻因為放心不下鬱幹狂的傷,決定跟著回別宮,以便叮嚀侍醫用藥。

“謝謝班大夫。”蘭心公主坐在座上,“侍醫看過鬱於將軍的傷勢後,對班大夫讚譽有加,如果班大夫方便,希望繼續留下來照料鬱於將軍,可好?”

班襲有些猶豫。她沒想要跟這麼多人相處,事實上,她該回女人國去了。而且待在這別宮裏傳收訊息都有所不便。

香香公主說:“既然鬱於將軍的傷勢嚴重,而侍醫也沒有把握治愈後手臂能恢複矯健,本宮看……班大夫如果不急著離開,不妨多留幾日。”

蘭心應和:“姐姐說的是,班大夫就留幾天吧。”

瞥眼榻上昏迷的他……唉!終究還是撩落塵世俗情了。

班襲望著兩位公主,“在下遵命。”

蘭心公主見班襲一身爾雅懦服,不知她是女兒身,加上鬱於狂傷口發炎高燒不退,便讓班襲與鬱幹狂住同一院落,好就近照料。

她走回床前,他的濃眉不再緊攏成一團小丘,纖纖親手執起他的大掌,脈象也趨於平穩……他,已無大礙。

視線停駐在他肩上的白布,輕蹙眉頭。這人,多虧她用了許多珍貴名藥才能接續經絡、保他手臂恢複無恙。

幸而別宮裏藥材應有盡有,蘭心公主也挖空心思,取來許多民間難得一見的珍貴藥材,看來公主真的對他很特別。

班襲將他的手放人用被裏,心裏漫無章法地猜測蘭心公主對他的心意。

杏眸凝望著他剛毅的麵容,也難怪蘭心以公主之尊卻傾心於他,他長得不是中原男子的那種俊美,而是一種……如何形容呢?她望著連閉上眼睛都讓人感覺到壓力的他,是彪悍吧!

他渾身上下帶著一股狂懼之氣,她相信,即使他單獨麵對著千軍萬馬,也不會有任何畏怯。

他是天生的男兒漢.男人中的男人。她就是如此認為。班襲搖頭輕笑,怎麼想到這裏來了!走回桌旁,專心將生肌草的根部研磨成粉。

好不容易將下次要更換的生肌草磨好,天色已經泛白,班襲拯捶發酸的臂膀,揉探脖子,水眸望了望床上依然熟睡的鬱幹狂,確定鼻息穩定。

趴著歇息一下好了。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黎明即起的習俗讓鬱於狂在曙光射人的瞬間,立即睜開雙眸。

房間裏彌漫著草藥味,他皺了皺眉,起身時牽動肩部的傷口,這才憶起再度遇襲的情景。

鬱幹狂試著動動右手,幸好還能動!他鬆口氣。

房裏另外有人!鬱幹狂轉頭,瞥見角落桌上趴著一道人影,他蹙眉,想起了這位文質大夫。

他一生馬前沙場,救過多少人命,獨獨沒讓人給救過,這年輕大夫看來文弱,卻救了他兩回!

這情,難償哦!

班襲教他的注視驚回,揉揉雙眼,“你終於醒了。”

初醒的他聲音愛嬌、容顏嫵媚,怎麼看都不像男人!鬱幹狂皺起眉頭。

班襲見他皺眉,走到他麵前,伸手要探他手脈,卻被他揪住腕部。

他的骨架好小,手腕幾乎柔若無骨!鬱幹狂的眉頭攏得更緊了。

“鬱於將軍?”班襲知道他是自然防衛動作,便解釋:“我隻是要探脈。”

鬱幹狂放開他的手,指尖柔細的膚觸仍讓他震撼不已,這南方大夫的肌膚比東北的女人還細!

他瞪著班襲美如白蔥的手指,“你是南方人,沒錯吧!”

脈象不浮不促……顯然藥方奏效,傷勢已趨穩定。班襲放開他的手,起身走到桌前寫下滋補的藥方,漫不經心地回答他不著邊際的問題:

“班襲來自南方海邊。”

鬱千狂看著他優雅的寫方子,術業有專精,再怎麼說,自己的確是讓這位看起來比公主還嬌弱的大夫給救了。

他起身——雖然有些困難,不影響他的赳昂——站定在班襲麵前。

“你救了我兩回,鬱於狂在此謝過。”說完便深深一揖。

班襲很是訝異,連忙阻止:“將軍不必行此大禮。”

甭說他是素有“大漠雄鷹”之稱的契丹王子了,就算一般武將也不會對個文人行禮的。

鬱幹狂堅定地望著他,“你我有救命之恩,這恩情要如何償還?隻要鬱幹狂做得到的,絕不推辭。”

“醫者救人乃是天職,那裏有恩情可言?”班襲談談地說,“將軍不必放在心上。”

他的淡然讓鬱幹狂更加欽佩從來沒見過如此別無所求的人。

“班公子氣度令人佩服,倘若你不嫌棄,我願與你結為金蘭,此後有福你享、有難我當。”這條命既為他所救,肝腦塗地亦是應該。

真是個血性男子!班襲的心裏因這話而有些激蕩。

她微微搖頭,“將軍言重了,今日換作任何人受傷,班襲都不會見死不救;舉手之勞,將軍無須耿耿於心。”

他越是拒不受恩,越讓鬱幹狂敬重。

“鬱於狂認定你這朋友了。”

班襲微笑,“謝謝將軍的看重。”

笑意染上他的臉,憑添許多嫵韻,久聞江南書生多具女態,原來天下真有美貌甚於女子的男兒漢!一時間竟看傻了鬱於狂。

“將軍,將軍!”

班襲的呼喊喚醒了癡楞的鬱於狂,他不著痕跡的移開視線,“有事?”

“將軍體熱初退,還是多躺著休息好些。”

鬱幹狂點頭,炯炯的眼珠子直盯著他瞧。

他專注的眼神讓她不由得有些心慌,臉一臊,“我喚人來替你梳洗梳洗,並讓人熬些滋補的藥。”

鬱幹狂注視著他的背影,一絲笑意爬上他剛毅的嘴角,冷如盤石的心悄悄地有了溫度,漢人,也有值得交心的。

他躺回床榻,左臂微微的痛楚讓他輕攏濃眉,“他”,當真要趕盡殺絕!?

“太好了!鬱幹大哥你終於醒了!”

蘭心公主的聲音傳來,鬱於狂正要起身,卻讓她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