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已經都鋪上白色的防塵布,一片白淨的房子更顯得淒清。
他並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少年,現在卻因為再見不到那張甜甜的笑臉,而感到一抹從未有過的愁緒。
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難道就叫作失戀?
樓下,辜家一家五口都來送行。經過一年的相處,兩家已經變成好朋友。父母正與辜氏夫婦話別著。
樓牧宇打過招呼後,目光便定在那個小小的身影上。
她今天穿著白色洋裝,綁著兩條可愛的辮子,手裏還抱著一隻小小的、她常常帶在身邊的棕色熊布偶。
他想,他可能很久都不會忘記她今天的樣子。
「樓哥哥,你今天就要走了喔?」她拉住他的衣角,依戀的仰望著他。
「是。」
「那你什麼時候會回來?」
「可能要很久很久。」
承桔聽到他這麼說,癟起嘴,淚水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那以後就沒有人可以教我英文,陪我去公園玩了,我不要。」
樓牧宇多麼希望此刻他已經是個成年人,可以決定自己的未來。這樣的話,他就可以留下來跟她在一起。
可是現在的他還沒有這個能力,他還需要接受更多的教育,變成一個可以守護她的男人。
「我一放假就回台灣來看你。」
「一定喔!」
「一定。」
「那打勾勾。」
「好。」上次跟她打勾勾的時候,他的心裏充滿甜蜜,如今卻滿是苦澀。
「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會想我嗎?」
「會。」他的聲音沙啞無比。
「那我這個熊熊送給你。」承桔將手中的小布偶拿給樓牧宇,叮嚀道:「以後你看到這個熊熊,就要想到我喔!」
望著手中的小熊,樓牧宇知道,他已經開始想她了。
「牧宇,該上車了!」
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候。坐進車裏,樓牧宇的目光始終放在那個被拋下的身影上,直到她越縮越小,再也看不見……
承桔一直站在原地,望著車子絕塵而去,天使般的臉上讀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
又過了好一會兒……
「喂,承桔,你怎麼把那個小熊送給那個樓哥哥?」站在承桔旁邊的二姊承櫻皺著眉頭問,「你出門之前不是說,那個小熊又舊又髒,要把它扔了的嗎?」
「反正都要丟的,不如就送給樓哥哥嘛!」
又是一段長長的沉默……
「承桔,」這次發問的換成大哥承栩。「那個哥哥走了,你是不是真的很難過?」
辜承桔轉頭,對大哥聳聳肩,剛剛的傷心仿佛不曾發生過。
「不會啊!」她無所謂的說。
辜承栩挑眉。「那你剛剛怎麼又哭又是打勾勾的,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
辜承桔雙手一攤,甚是無辜的眨著大眼。
「沒辦法嘛!我隻是看那個樓哥哥好象想聽我那樣說嘛!那我就照他的希望羅!」
反正假裝難過的樣子、說些好聽的話,對她而言,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容易。那就作個順水人情羅!
「大哥,二姊,我們回家玩電動好不好?」
顯然的,她已經把樓哥哥離去的這件事拋在腦後。
承櫻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
承桔拉著姊姊的手走回家。
大哥承栩走在兩人身後,瞪大眼望著兩個妹妹的背影。
女人真是一種可怕的生物。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以後他絕對不要娶一個像他兩個妹妹一樣恐怖的女人!他對自己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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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辜承桔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回憶「童年」所寫下的日記。
[font=楷體_GB2312]家裏最近的氣氛很糟糕,爸媽不是常常歎氣,就是抱在一起哭。
從哥哥的嘴裏,我知道了——笨蛋老爸老媽又被朋友騙錢了,我們家可能就要破產了。
破產!?多麼可怕的字眼。
那是不是表示——以後我們再也不能住在現在這個漂亮的大房子裏了?爸媽沒有錢,就不會給我買禮物了?會不會,我們連吃飯都有問題,一家人要流浪街頭?
這些問題太多、太煩人,我不想去想太多,所以我心煩的時候,就常常逃到隔壁的樓家。
樓家有常常會送我禮物的樓媽媽,還有總是可以變出各種好吃東西的王媽。對了對了,還有一個酷酷的大哥哥。
我喜歡跟大哥哥在一起。他很聰明,會教我英文;他對我很好,會帶我出去玩;他很有力氣,可以幫我做很多事;他很高,可以拿我拿不到的東西;他身上很幹淨、很香,抱起來很舒服……
大哥哥剛開始對我冷冷的,很凶的樣子。可是……嗬嗬……不用多久就被我收服了。我就說嘛,我是宇宙無敵霹靂可愛的小天使,有誰可以抵擋我的魅力?
其實男生還不都是這樣,隻要跟他們撒嬌一下,他們就會聽我的話,什麼東西都會給我。
還有一招最厲害的——那就是跟他們說,以後要作他們的新娘!
很奇怪,每次我這麼說,他們都很感動。好啊!他們喜歡聽,我就講啊!反正那麼久以後的事情,誰知道,說說而已嘛!又不用兌現。
我隻是很奇怪,大哥哥也跟其它男生一樣相信了。我以為他會比一般男生聰明一點的說……[br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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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楷體_GB2312]十三年後[brfont]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一項比一般人強的地方,我們稱它為專長,或是優點。我們的專長讓我們在這個社會中生活更加容易,讓我們得到我們需要的東西。
而辜承桔的專長就在於——
「承桔,拜托,你去跟教授ㄋㄞ一下,我們全班這回的期末考都靠你了。」
時間是大四下期末考前夕,地點是台北某大學,人物——辜承桔麵對一群苦著臉的同學們。
甜美的笑容依舊,差別在於原本可愛的臉龐出落的更加美麗動人,小女孩的身體蛻變成成熟女子的玲瓏有致。
換言之,她現在的殺傷力是十三年前的數倍。
「那個教授很嚴肅,我不確定我能不能幫上忙。」聳聳肩,辜承桔雙手一攤。
「拜托!如果你出馬也沒用的話,那這回我們死定了。」同學甲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