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 / 3)

納日允蒼微微俯首,望著懷中那千嬌百媚的臉孔,眉心一蹙。

\"蘭妃,你愛朕嗎?\"

蘭妃一愣,原本柔媚的表情有些僵住,似是不敢相信這活怎麼會從納日允蒼口中說出來似的。

\"皇上?\"

\"朕在問你話。\"

\"皇……皇上怎麼這麼問呢?臣妾心中當然隻有皇上一人啊,打從臣妾進宮,第一眼睹皇上的龍顏時,臣妾就知道,臣妾要忠於皇上啊!\"

\"喔?\"納日允蒼眯起雙眼。\"那你……可曾想過獨占朕的寵愛?\"

蘭妃聞言,腦海中陡然閃過的,是她派人前去搗毀菜圃的一幕,強按著心虛,她媚笑,搖頭,楚楚可憐地道:\"臣妾豈敢?皇上是天下萬民的,隻要皇上能讓臣妾時常看到您,臣妾也就心滿意足了。\"

\"哼……\"納日允蒼冷哼了一聲,他想聽的不是這個。

再沒有人能像她一樣,那麼大膽、狂妄、明目張膽的向他索討一份全心的愛情,他雖然震怒,然而卻也被她眼中的執著所撼動了。

原來……這就是真正的她嗎?

得不到的她寧可放棄,一旦想要就須全然擁有。

而他呢?口中說著不想再看見她,不想再聽見她,又是真心的嗎?

就算不見,她的容貌早就深刻地印在他的腦中,她的笑、她的哭,她歡然喜悅、她驚怒狂悲……他早就都銘刻於心了,不是嗎?

\"皇上……您在想什麼呢?\"蘭妃的聲音鑽入納日允蒼耳際。\"是不是臣妾說錯話,惹您不高興了?\"

納日允蒼陡然一醒。

他居然還想著她?在她那樣的觸犯他的威嚴之後,他居然還在這種場合、這種情況下想著她?

閉了閉眼睛,他不願再想起任何跟黎初心有關的事情!他健臂一縮,將蘭妃狠狠地抱在懷裏,粗暴地便欲吻上去,蘭妃彷佛等待這一刻許久,肉體柔順地服從,一邊卻欲拒還迎地嬌語:\"皇上……不要嘛……\"

納日允蒼陡然手一鬆。

蘭妃一愣,睜開眼睛。

納日允蒼霍然起身,深吸了口氣。\"還是算了。\"

\"皇上,您說什麼?\"蘭妃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人,以前……

以前從未發生過這種事情哪!

但納日允蒼卻不看她,隻道:\"朕累了,改日再和你說話吧。\"

語畢,他跨出蘭妃居住的寢宮。

蘭妃追至門口,雙手扶在門柱旁,著急地喊著。\"皇上!皇上!您回來啊!\"

然而納日允蒼卻像是不曾聽到她的呼喊,逕自離去了,留下蘭妃一人,瞪視著他離去的昂闊背影,絕望的神情,油然生恨。

\"皇上以前從來不會對我這樣……從來不會的……\"她喃喃自語。

\"這一切……都是那個賤蹄子害的,我……我一定要她付出代價!\"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翌日

黎初心發現自個兒發燒了。

在李果兒的細心安排下,冷泉院已被打理幹淨,然而黎初心卻渾然不知,隻因她老早在李果兒領人回來整理之前,就已因為體力透支而昏倒在地。

接著,是漫長的昏睡和高燒不退。

她覺得身子好熱,身上似有什麼東西一直覆蓋著她,她想把那東西移走,然而才一挪開,立即又會被蓋回來。

煩死了、煩死了!為什麼她連睡覺都不快活?

煩悶躁鬱的心找不到出口,她覺得頭疼欲裂,除此之外喉乾舌燥。

\"水……水……\"她呻吟。

水在哪?她需要水……

許是有人聽到了她的請求,沾濕的棉布輕輕地在她唇上蘸了幾下,她饑渴地舔唇,仍覺不夠。

\"水……\"

\"還不夠嗎?\"一道沉厚的男性聲音自她耳邊響起,她覺得無比熟悉,然而與病魔相抗的疲累身心卻無論如何想不起來是誰。

一道有力的臂別陡然將她架起,她感覺自己虛弱得坐都坐不住,正想抗拒那股力量,重新躺回床上去時,突然有一個柔軟的東西輕碰觸她幹巴巴的唇,她還沒想清楚那是什麼東西時,那東西忽然輕輕張開,瞬間一股清涼水流緩注而下……

是水!

她下意識地伸出雙手,抓住麵前的\"容器\",饑渴地吸吮著那\"容器\"之中的水,然而,那水卻一下子就喝完了,卻有一個軟溜的,像極她自己舌頭的東西,輕輕地舔著她的唇……

\"還要水嗎?\"有人在她耳邊呢喃。

\"水……\"

\"慢點……別嗆著了。\"那人回應了她的請求,不一會兒,那柔軟的。東西再次覆上她的唇,一直到她喝完水,那人才輕輕地放下她。

接著,她聽見那人似乎走開了,不曉得在和誰說話。

\"禦醫怎麼說?\"

\"是著了涼所引起的……\"絮絮叨叨的聲音越說越小聲,她聽不清。

\"這個情況有多久了?\"那個威嚴的聲音繼續質問著。

\"過了午夜之後就開始發起高燒……\"

\"為何不馬上稟告?\"

\"這……\"那人似乎有點為難似的。\"因為您吩咐不想再看見她、不想再聽見她,想靜一靜,所以……\"

\"酒囊飯袋!\"那個聲音的主人似乎非常震怒。

\"是……是是……\"

要不是還在發高燒,她真的會笑出來……居然有人被罵還會連連稱是的?她很努力地還想聽,卻隻能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回話。

\"……待會兒得去上朝……有什麼情況立即回稟,知道嗎?\"

\"是!\"

聽到這裏,僅存的虛弱體力再也無法負荷了,黎初心迷糊的意識將她帶離了現實之中的談話裏,她隻覺得好累、好累,隻想安安穩穩的睡一場好覺……

那愛與怨,夢中都將不複存在,如果可以,地願意一直如此沉睡下去,毋須醒來麵對那令她難堪而心碎的場麵……

難堪、心碎?

她為了什麼而心碎呢?

殘餘的記憶似乎都被高燒的熱力給逼不見了似的,她隻記得,她一手造出的菜園子沒了,她好難過、好難過。但……似乎還有比這更大一層的憂傷籠罩過來……

連在夢裏……也逃不掉嗎?

一滴清淚自她眼角滑落,卻被夢境之外的納日允蒼拈起,若有所思地含入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