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洛……”李君山聽得出她話中的防備,看得見她眼中的懷疑,這孩子學會了商場的虛假應對,卻藏不住眼中的真實情緒,這是優點還是缺點很難做定論,他隻能說他很遺憾,他是個失敗的教師,原本純真善良的孩子卻被他教導成如此多疑。
看著她戒慎的眼神,李君山歎了口氣,“不用客氣,我很高興我還能幫你一些忙,永康他們倆留給你的擔子實在太重了。”
提起她父母,洛湄不禁神色黯然,他們的忌日也快到了,如果真的是李叔叔,她是該保住公司還是父母的多年好友?爹地、媽咪,你們又會如何抉擇?
時針與分針在下一秒重疊,牆上的古典掛鍾敲響了第一聲,洛湄的心也跟著重擊了下,她應該十分痛恨這時刻的來臨,當鍾響起,就表示折磨又將開始,但她心裏竟然有絲期待,他快來了!
念頭才起,辦公室的門便開了,煌煜帶著笑意走向洛湄,俯身便是一個熱力四射的擁吻,“親愛的,想不想我啊?”煌煜的唇貼近她的,呼出的熱氣挑逗著她每個毛細孔,加重她呼吸的深度。
就是這種親密讓她像上癮般無法自拔地迷戀其中,但她的身體愈是享受他的親匿舉動,她的靈魂就愈受折磨,她該恨他的,不是嗎?
總算有人能讓洛湄恢複從前的熱情。李君山一方麵替洛湄開心,一方麵卻又忍不住替她擔心,這個俊美的男人雖然不像洛湄前兩任未婚夫那般流氣,但從他的舉止言談可以看出他對女人相當有一套,而且段數絕對比洛湄那兩任未婚夫更高,他不希望洛湄再受到傷害,這些年來,人們對她兩次在婚禮前夕退婚而議論紛紛,對她造成的傷害極深,但她從不去解釋,隻將精力全部投入公司的運作,這就是她療傷的方式,倔得令人心疼,卻不知該如何幫她。
希望她這次的戀情能夠有個完美結局!李君山走出辦公室,輊輕帶上門,無意打擾年經人談情說愛。
洛湄見李君山走了,正要推開煌煜,他的唇卻更親密地吻住她,奪去她的呼吸與心魂。
慌亂之中,洛湄勉強找回即將淪陷的自我,重重咬了他在她口中輾轉挑逗的舌一下,依稀可以嚐到他堿堿的血味在她口中散開。
煌煜迅速移開相接的唇,重重喘息著。
洛湄的呼吸同樣濃重,“沒有觀眾了,你可以不用做戲了……”
他再次俯身以唇堵住她的嘴,但這次他沒把舌頭伸進去,她剛才咬那一下可一點都不留情!他暫時還不打算再試一次。
“你……”
“別說話,你那個好奇的專屬秘書在看。”煌煜壓低聲音說,目光轉向身後微開的門縫,有一雙棕色眼眸正在窺視。
煌煜伸出被她咬破的舌頭,很惡劣地將血抹在洛湄唇上,孩子氣地說:“你剛才把我咬得好痛!你要怎麼賠償我的肉體傷害?”
望著他稚氣的表情,一時間,洛湄忘了該遠離他,她先舔去自己唇上的血跡,接著紋舌尖輕觸他的傷處,一切行動仿佛全由直覺控製。
“你還是愛我的,為什麼不願承認?”煌煜著迷地看著她眼神中熟悉的溫柔,不禁低問。
這一問卻喚回洛湄的理智,她推開他,站起身,不理會他的驚愕,逕自說道:“再不去吃飯,就沒時間了。走吧!”
由不得他拒絕,她勾起他的手臂,硬拉著他離開辦公室。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要弄垮我的絕對不是寇賽,她還隻是個單純的孩子。”走出公司後,洛湄十分難得地先開口說話。
煌煜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他明白她在逃避剛才的問題,卻無意逼她逼得太緊,他相信總有一天她終究會對自己的心坦白的。
“孩子?她已經二十四歲了,隻比你小兩歲。”煌煜順著她的話題說。事實上,他最懷疑的也是寇賽沒錯,隻是目前提不出證據,但以她的職位卻相當有可能,她是整個公司裏最清楚洛湄所有行程的人。
“我相信絕對不是她,她隻是好奇心重了點罷了。”
“你這麼相信那個女孩,可是卻懷疑李君山。”煌煜揚眉看她。
洛湄停下腳步,避開他探視的目光。
“為什麼?你不懷疑外人,卻懷疑一個嗬護你長大的長輩。”煌煜抬起她低垂的下巴,不讓她逃避這個問題。她最該信任的人卻得不到她的信任,是什麼讓她這般多疑?他必須弄清楚,因為他也在她的不信任名單裏麵,可能排名還在李君山前頭。
洛湄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因為隻有他最有資格,他對公司的付出連我都比不上。”
“如果調查結果證明是李君山,你要怎麼辦?”煌煜認為這個機率微乎其微,但仍不免好奇洛湄心中的打算。
洛湄沉思片刻,複往前行,淡淡說道:“我不能把整個公司給他,因為我有對我父母的承諾。”
“你打算讓他接受法院審判?”煌煜不相信洛湄會這麼絕情。
“我不打算抓他。我把其他三家分公司給他,那是他應得的。”
煌煜果然沒料錯,在她冷漠無情的外表下是一顆極其柔軟的心。可見他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隻要她肯承認她愛他,總有一天她會原諒他的,隻希望那一天不會讓他等到雞皮鶴發、齒牙鬆動,聽完她原諒他的話之後就進棺材了。
“不會是他的,別擔心。”
洛湄抬眼看他,“你們已經有確定的證據了嗎?”
“還沒有,隻是直覺這麼告訴我。”
“可惜直覺向來不可信。”她的直覺也告訴她他可以信賴,但結果呢?她再也不相信如此虛無的東西了。
煌煜拉著她走進一家十分具有羅曼蒂克情調的情人咖啡廳,甫進入門口,就聞到陣陣濃鬱香醇的咖啡香,昏黃柔和的燈光仿佛能散發出熱度,暖洋洋地包圍著洛湄,她幾乎第一眼就愛上這家溫馨的咖啡廳。
“小姑娘,想喝什麼咖啡?我請客唷!”
洛湄回頭看向熟悉的聲音來源,竟發現櫃台裏磨著咖啡豆的白胡子老先生就是耿仲齊,登時眼神一冷。她一直很喜歡這個和藹可親的長輩,不是因為他是煌煜的父親,而是他本身讓她倍感規切,正是因為如此,她更不能忍受他和煌煜聯合起來欺騙她,他們其實都可以坦白對她說的,可是他們沒有,還讓她一直以為煌煜是個為了滿足父親需要而“下海賺錢”的舞男,而她就在這兩個明眼人麵前努力幫煌煜“掩飾他不可告人的職業”,成為他們逗弄取笑的對象。
看見洛湄冰冰冷冷的表情,耿仲齊委屈地斂去了笑容,“小姑娘,你還在生我這老頭子的氣啊?其實我是無辜的,我根本不知道我這不孝子做了什麼,全都是他的錯,與我無關的。”
“爸!”煌煜叫了出來。這老狐狸竟然把罪過全推到他身上來!
“你還敢叫,做錯了事不認錯,還連累了你父親,你這孩子真是不孝。”耿仲齊扳起臉輕斥煌煜,一回過頭麵對洛湄又立刻露出無辜的表情,指指身上的港衫,“耿伯伯真的很喜歡你,你看!我還穿著你送我的衣服。煌煜這小子在玩什麼花樣我真的事前都不清楚,後來雖然知道了,我又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瞞著你我真實的身分,現在集團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是煌煜在管,我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這家小咖啡廳裏,根本就不管事了。我妻子她隻生下煌煜這個孩子,我是真的想要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女兒。”
這老家夥連一點道德感都沒有,為求自己脫身,連規生骨肉都可以出賣!煌煜投射給父親一個埋怨的眼神。
眼見洛湄臉上的寒霜正一點一滴地融化,煌煜心裏自憐之感油然而生,這下子仍被洛湄排拒於心門之外的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洛湄抬頭直視耿仲齊充滿慈愛的臉龐,她無法怨他。耿仲齊和她父親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的人,但耿仲齊卻讓她有父親的感覺,要她如何能怨一個如同她親生父親的老人?可是她需要好好想想,她心中仍存有些許懷疑,勉強說她已經原諒他的欺騙不免太過虛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