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3)

“佩瑩呢?怎麼不下來吃飯?”天沼望著餐桌另一端空下的位置,詢問站在一旁的薑晉鴻。

“還沒回來。璩小姐早上讓阿德載到市區後就沒回來了。”薑晉鴻據實回答。

“打電話問阿德現在人在哪裏?”天沼雙手抱胸,抿直的唇瓣似乎有點緊張,神色也有些不寧,不若乎時的淡然。

薑晉鴻將他的反應全看在眼底,遲疑了一下才說:“阿德在家裏,早上據小姐到市區後,便叫阿德回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天沼就像著火了似的立刻衝出餐廳,法式的雕花餐桌椅被他撞了一下重重倒在地上,發出的聲音幾乎和猛力甩上的木門同時震動他的耳膜。

“……不過璩小姐隻有帶一個紙袋子出門。”薑管鴻對著空蕩蕩的餐廳將剩下的話喃喃說完。要她走真的對主人比較好嗎?這一刻他忽然沒那麼肯定。

天沼衝進佩瑩的房間東翻西找,直到找到她留在房裏沒帶出去的護照,誌忑不安的心情才稍稍平靜。他深深吐出一口氣,疲累的在床遑坐下,拇指輕輕摩挲著護照上佩瑩的相片。他好累,真的好累,今天一整天他幾乎沒有辦法處理公司的事情,腦中總不由自主的揣測今天打電話給她的男人是誰,煩亂的思緒幾乎將他逼瘋。

他怕她會再吹走出他的世界。這種不安或許太過可笑,身無分文的她能去哪?但曾被狠狠遺棄的心總是恐懼得不能自己。他想把她牢牢囚禁在臂彎中,想把她融入自己每一個呼吸裏,讓她再也不能離他而去。

或許不該再等待了。不管她心中是否還有羅家權的影子,他都要讓她成為他的妻子,他已經等了十年……

驀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接起擺在床頭的電話。

“喂,佩瑩嗎?”醇厚的男聲在電話那端響起。

這聲音他印象再深刻不過了,天沼幾乎立刻就猜出打電話的人是誰。他沉著臉,不悅的應了聲,“不是。”

電話彼端傳來幾聲不自在的幹笑,那人頓了一下才道:“苻先生,打擾了。”

“剛澤先生,有事嗎?”天沼寒氣十足的聲音穿過電話線,似乎想將那雙礙眼的紅眸凍結。

“也沒什麼事,隻不過想問一下佩……呃,璩小姐到家了沒。”

“瑩瑩還沒回‘家’。”特別加重的字眼明白表示了他們兩人的關係。

“怎麼還沒回去呢?坐計程車也該到了。”剛澤焰喃喃自話的音量正好大到讓天沼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一個認識的朋友是嗎?可惡的小騙子!天沼擱在大腿上的拳頭條地收緊,咬緊的牙關勉強吐出幾個字,“多謝關心,她應該馬上就回來了。”

“那就不打擾了。”剛澤焰掛上手提電話,單手放在大紅色敞篷跑車的車門,傾身一躍,穩穩落在其皮座椅上。

人的感情真是經不起一丁點懷疑!他邪氣的紅眸瞄了一眼不遠處山坡上的孤兒院,揚起一抹淺笑。動力方向盤微微向右旋,紅色跑車條地駛向孤兒院門口。

☆☆☆

漆黑的夜空中繁星點點,微涼的夜風飄送而來,吹拂著佩瑩鬢邊的發絲,幾個孤兒院的孩子圍著她坐在山坡的草地上,昂著小臉著迷的聽她說著關於星座的故事。

今天中午和羅家奇在晶華酒店的談話不歡而散後,她就一個人來到天沼小時候待過的孤兒院。羅家奇找她也不為別的事,由於歐陽世華和薛裏夫律師淩厲的攻勢幾乎要讓羅家招架不住,羅家奇見苗頭不對,背著羅艾長綾偷偷跑來香港想與她和解,還“慷慨”地表示願意和她平分羅家權的遺產。

佩瑩並不在乎羅家權的遺產,但她早已答應歐陽世華讓他全權處理這件事,她不適合插手也無意插手。羅家奇見她拒絕,忿忿地擱下狠話要她小心。小心什麼?殺手嗎?連走在路上都可能被車撞到、被東西砸死,生命的脆弱她早已看破。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們該回去睡覺了。”佩瑩說完最後一個故事,輕揉了下小女孩柔軟的發絲。

“姊姊,再說一個故事嘛!”

“不行,瑪麗修女會不高興。而且你們明天還要上學,不可以太晚睡。”

孩子們有些失望的嘟起小嘴,但仍是聽話的點點頭,紛紛站起身拍淨沾在身上的泥沙和枯草,準備回去睡覺。

“姊姊,阿原睡著了。”一個六歲大的孩子指著倚在他身上的小男孩叫道,肩膀邊抖了抖,想把睡著的小男孩叫醒。

佩瑩連忙阻止,“別叫醒他。”隨即她抱起了小男孩。

小男孩雖然瘦小,但對瘦弱的佩瑩來說還是一項不小的負擔,才抱著他走沒幾步路,她的手就已經有點吃不消了。她停下腳步調整一下他在自己懷中的位置,也順便讓手休息一下。

“姊姊,你要是抱不動就叫他起來自己走。”孩子們看出她的勉強,體貼地建議。

“沒關係,讓他睡,我還抱得動。”

“讓我幫忙吧!”依稀有些熟悉的聲音在她前方響起。

“剛澤先生?”佩瑩愕然望著隻見過一次麵的男子,“你怎麼會在這裏?”

剛澤焰接過她懷中的小男孩。“來香港觀光。小宇說香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所以我就來了。”

“姊姊……”躲在佩瑩身旁的小女孩拉拉她的衣袖,有些恐懼的低聲道:“這個叔叔怪怪的,他的眼睛好亮,好像妖怪。”

佩瑩低頭,才發現孩子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全擠在她左手援,沒有一個人敢靠近剛澤焰。她偷覷剛澤焰一眼,不確定他是否聽見小女孩剛才說的話。

“小雅,不可以這麼說叔叔,這樣子很沒禮貌。”佩瑩壓低聲音對小女孩說著,小女孩也乖巧的點點頭表示明白。

“原來隻想不說就叫有禮貌,我還以為那叫虛偽呢!”

譏諷的笑聲在她耳邊響起,聽來有點刺耳。

“剛澤先生的想法太偏執了。”

剛澤焰對她的評話隻是一揚眉,不為自己辯護也不反駁。

“佩瑩,這位是──”胖胖的瑪麗修女迎上前,正要接過剛澤焰手中的小男孩,卻在瞥見剛澤焰的紅色眼眸後,條地倒抽了一口氣,“Oh-God!”

“瑪麗修女,隨便亂呼上帝的名號不太好吧!”

“你是阿焰?”瑪麗修女向來紅潤的圓臉一下子變得慘白,臉上的表情交織著羞愧與心虛,甚至還摻雜著些許恐懼。

“賓果。瑪麗修女,你的記憶力很不錯嘛!我才在院裏待了三個月,你竟然還記得。”

佩瑩愣了一下,指著剛澤焰,“你也是……”

“孤兒。”剛澤焰接下她的話,滿不在乎的說:“沒錯,我是孤兒,和你的寶貝天沼一樣,隻不過他不記得我罷了。”

剛澤焰將小男孩交到瑪麗修女手上,他掏出一根雪茄放在挺鼻前嗅了一下,轉頭對佩瑩說:“我的車停在門口,等一下我載你到市區坐車,我的煙癮犯了,先出去解一下饞。修女的上帝不準人抽煙,不過……”他紅眸眯細,流轉的精光移向瑪麗修女,“卻準人賣孩子。”

瑪麗修女踉蹌了一下,差點抱不住小男孩,佩瑩見狀,連忙扶住修女。

“瑪麗修女,還是我抱阿原回房好了。”她抱起小男孩走進孩子的房間,瑪麗修女愧疚地看了剛澤焰一眼,也跟著走進去。

“佩瑩,夜深了,你快回去吧!下次記得找天沼一起回來,院裹的孩子都很想他。”瑪麗修女怕佩瑩追問剛澤焰的事,急忙開口要她回去。

“好,瑪麗修女再見。”佩瑩聽出她話中的送客之意,將小男孩放置好後便告辭。她對剛澤焰的事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修女既然不願講,她也不強迫。或許瑪麗修女真的曾經做過對不起剛澤焰的事,但她相倍她一定有她的苦衷。從前天沼常常帶她到孤兒院來,她印象中

的瑪麗修女是個極愛孩子的人,她這一生幾乎全奉獻給孤兒院和這裏所有的孩子。

走至門口,她一眼就看見剛澤焰斜倚著一輛紅色跑車,她繞過他走向大路邊。她答應天沼不要靠他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