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不會是要拿出去昭告世人吧!”獨孤絕嚇了好大一跳,心想,初經人事恐懼還未完全褪去,就要麵對各方麵的眼光了。
“當然不是,未正式婚娶前,女孩子的名節是很重要的。”
“什麼是名節啊?”獨孤絕愣愣的問。
“就是一女不事二夫嘛!而且未出嫁前,女子應該嚴守最後一道防線,將最美、最真的第一次獻給自己的夫婿;女子若在婚前失貞,是無法向丈夫交代的。”小雪見她臉色凝重,忽覺失言,“哎呀!小姐別介意,少莊主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是嗎?她自己都不敢確定。“大哥呢?”
“少莊主嗎?他一早就和淩姑娘出門了,聽說是去辦正事呢!”小雪綰起她的秀發。嘖嘖,連雪白的後頸都布滿紅紅紫紫的印子,看來少莊主愛死她這一身肌膚了。小雪忙放下長發,梳起鬆鬆的發辮掩飾。
他出去了!大哥還是不理她,即使在昨晚之後,他還是不理她。
小雪說昨晚他們那樣……是夫妻間才能做的親密行為,但他們自然的做了,大哥到底有沒有把她當作妻子呢?他又為什麼迫不及待的從她床上逃開呢?
之後,雨初晴和楚慕雲輪流找時間陪她,單純的獨孤絕心中隻覺感傷,絲毫不察覺他們前後態度有如此大的轉變,全是因為將她視為楚家媳婦看待。
她又住了幾天,始終不見楚禦庭的人影,等著等著,火熱的心也逐漸冷了下來。沉澱思緒後,她這才驚覺答應愁姨的事全都沒有做。
少林寺心塵已死,十五年前的債算是便宜他了,但武當和青城兩派呢?
距離三派約在少林寺不到半個月了,這些殺人凶手應該全到齊了吧!要報仇,正是時候。還有,心塵臨死前透露的幕後元凶,她不計任何代價也要殺了他,以告慰祖先們在天之靈。
拾起長劍,她恢複了一襲黑衣,長發雖不再做男子打扮,隻用黑色的手絹隨意地束起秀發,但舉手投足間女性的甜美韻味卻難以遮掩,從山裏出來那又瘦又幹的模樣早已不複見。
再者,就是她眼中的冰冷早已被溫暖晶亮的眼神所取代。
她孑然一身,未帶走莊裏的任何東西,隻拿走了大哥留給她的玉佩和滿心的傷痛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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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絕不告而別的消息,傳到人在少林寺的楚禦庭耳裏,令他幾欲瘋狂。隻是他既無線索,也無法立即前往尋找,隻能坐困愁城。
“楚公子,原來你在這兒,我要寧兒為你準備了一些點心……”淩海心正好走進,卻被他一把抓住。
“說,你假冒淩海心到底有什麼目的?”他急得不想再偽裝下去了。
“你弄疼我了。”她嬌滴滴的道,眼中竟是哀怨。
他放開她的手腕,對那片紅腫無絲毫愧疚,“你假冒淩海心到底為什麼?”
她笑了笑,“我們好久沒聊天了,沒想到一開口,你卻指責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什麼了?”
他冷眼瞧她坐在他麵前,小手安分的擺在桌麵上,神情自然且一如往常,他眯起眼,“絕兒不告而別了,她並沒有乖乖的待在無爭山莊。”
“我與獨孤姑娘並不熟悉,不知道她可能會去哪兒。”她的推詞合情合理。
“見過絕兒的人都說,絕兒的長相酷似毒手郎君。”
“哦,是嗎?”她的回答異常平靜。
他這次碰上對手了。“你的如意算盤是什麼?用兩本秘岌,把當年淩家的慘案重新挖出來,究竟要對付誰?”
“真正的幕後凶手。”她淡然的笑道,頓了頓,“公子不也猜到了,隻有在釣魚前把所有的餌準備好,釣起來的魚才會又多又快,放心吧!我和獨孤姑娘的目標一致,手段略有不同,不過,我暫時借用的身份,真正的主人似乎不很在意。”
沒錯,絕兒從未表達過什麼,甚至對平白冒出一個淩海心也不感興致。她是從小如此,還是那個叫愁姨的女人故意隱藏她的身份?
楚禦庭大皺其眉。
淩海心輕快地道:“拜托,公子怎地突然拖泥帶水起來,這塵封往事讓獨孤姑娘那一劍揭開來,現在誰也不能往後退了,不是嗎?”
“你呢?你在這整件事裏到底扮演什麼角色?”楚禦庭發現很難對這樣的女孩生氣,因為她的熱情開朗、笑語盈盈,也許,他們可以做個朋友。
淩海心眨眨眼,故作神秘的說:“十五年前,我也是位無父無母的孤兒,和獨孤姑娘的遭遇相當類似,隻不過撿到我的人,待我如親生女兒般,不像獨孤姑娘,動輒就被打罵。”
楚禦庭猜想,“毒手郎君的事便是收養你的人告訴你的。”
“我的恩人生平有件大憾事,十五年前,因一時被仇恨蒙蔽,鑄成大錯,雖然不是蓄意,但欲報仇之心被好人所利用,結果卻是如此駭人;十五年後,盡管知道真正的淩海心將為此事再入江湖,恩人還是希望由我揪出真凶,為當年的事盡一點心力。”她娓娓道來,那恩人呼之欲出。
楚禦庭心中暗自思索,再將她當初欲上少林之事前後呼應,幾乎可以確定那個人。“原來當年她沒有死。”
她的雙眸晶晶亮亮的,“毒手郎君終究不忍下手傷她,所以,你可以相信我對獨孤姑娘絕對沒有惡意了吧!”
他拱身為禮,“是在下的錯,希望姑娘寬宏大量,原諒在下的失禮。”
“好說,公子不必道歉。站在我恩人的立場,她會非常高興見到故人之後有幸福的歸屬。”淩海心側身閃過,刻意展現峨媚派的絕頂輕功剪雲步,看到楚禦庭訝異的模樣,令她忍俊不住笑出聲,“瞧,是奴家欠公子的多,公子得先原諒奴家呢!”
“原來……”他失笑,“為了假扮淩家不懂武功的淩海心,姑娘可真用心良苦。”
他真是看走眼,不過,眼前這位淩海心為了不讓身份被人識破,著實冒了奇險,別的不說,他們初識時,他試她武功的那手“如封似閉”,若他未及時收手,不閃不避的她定受重傷,沒想到……她真是藝高人膽大。
她笑了笑,“早知道獨孤姑娘自少習武,我也不用裝得那麼辛苦。不過,你們若是要我露一手大輪斬的功夫,我可不會,恩人也不許我學毒手郎君的武功。”
“那兩本秘岌?”
“公子別再追問了,這是我恩人和毒手郎君之間的事,奴家難以回答。”她的笑意突然收起來,臉上的神情嚴肅得很。
楚禦庭馬上收起心頭的疑問。但他也對傳說中那位教毒手郎君傾心狂愛,卻始終不肯回報的奇女子好奇。“那位教養你十五年的恩人如今可好?”
“孤山寂寂,空燈獨對,美人遲暮。她對當年的事到底有沒有後悔過,我是不清楚,不過,她如今的歲月,隻能算是非常寂寞,非常冷清。小時候我曾問過她,為什麼我們不能活得快樂些?她總是說她沒有歡笑的資格了,人是一直活著,但心卻早已死了。”
她的表情無限哀戚,令楚禦庭想起絕兒口中的愁姨。兩個女人,兩個孤兒,人生際遇竟如此相像,而且全與毒手郎君有著莫大的關聯。
他歉籲長歎,“對了,還不知道姑娘的本名呢!”
“奴家的賤名不足掛齒,而且,恩人也隻叫奴家的小名玉濃,公子若喜歡,就叫玉濃吧!”她溫柔一笑。
那玲瓏的心思與無懈可擊的手段,令人不難想像那傳說中的女子,應有何等的巧思,才能調教出這樣的可人兒。
那名傳說中的女子當年又是何等風采,才能擄獲住風流倜儻、浪蕩不羈的毒手郎君呢?楚禦庭突然好生向往,感歎自己未能早生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