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雖然也很喜歡這孩子,但他卻還是很理智,畢竟深夜裏撿到個來路不明的小孩,使誰也會有滿腹的疑惑與防備,更何況是他這個活了大平輩子的老人!
“老太婆,我看這孩子——”他麵有難色,但還沒說完就被老太太的一個淩厲目光掃過來而住了嘴。
“這孩子怎樣?這麼晚了這可憐的孩子被丟在這裏,你我心裏都明白,這孩子是個棄嬰。”她壓低聲音生氣的說,怕嚇著了孩子。
“你呀!別老是擔心這、擔心那的行不行?”她的老眼流露一絲哀怨的瞅著老先生,“要不是當年你硬要我將孩子流掉,現在咱們早已經子孫滿堂了,哪裏還會變成像現在這樣相互對看的孤單老人呀!”她幽幽的說,然後轉過身背對老先生,偷偷以食指沾了些口水抹在兩眼眼角,再轉身一臉悲淒的看著老先生,雖然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卑鄙,但為了懷裏可愛的小娃娃,教她卑鄙一百次她都甘願,而且以她對老伴的了解,她就不信他還會要自己將這可憐的孩子送走。
老先生驚愕的看著結褵四十餘年的老伴,恍然明白原來她心頭的痛依舊仍在,但是,流掉孩子也不是他願意的啊!若不是她的體質無法負荷一個寶寶,他也不會忍痛要她將孩子流掉,因為,他寧願不要孩子也不願失去摯愛的她。
老先生左右為難的瞧眼正張著大眼睛天真的望著他的小女嬰,再看眼正哀怨、祈求的瞅著他的妻子,久久,風霜的臉龐一陣釋然,逸出一聲歎息。
“咱們就把小娃兒當作是老天賜給我們的緣吧!”他寬下心的對著妻子深情的一笑。
老太太眼角閃著淚光,輕輕的點了點頭,抱著孩子往屋裏走。
“老頭子,你看我們該給她取啥名字呀?明兒個咱們上鎮上去給她添些小衣服可好?不不不,那些小衣服鐵定又粗又糙的,定會磨疼了小寶貝的細皮,幹脆我去剪些棉布回來給她做衣服,定會又暖又舒適。”老太太逕自口頭張羅著,隨即又像發現什麼似的驚叫,“嘿!老頭子,你瞧,這孩子的額頭上有個紫色胎記口也,還是顆眼淚型的,真是漂——”
“媽媽!”小女嬰忽地喊了聲媽媽,哈咯直笑。
這聲媽媽在老夫妻之間像顆炸彈般的爆發,威力驚人。
“老頭子,老頭子!你聽到了沒有?你聽到了沒有?她喊我媽媽,她喊我媽媽!”老太太激動得欣喜的叫道,嘴張得大大的,笑得闔不攏嘴,對她這個膝下無子大半輩子的女人而言,小女嬰的這聲媽媽對她而言,簡直就如同天籟一般悅耳,感動的令她泫然欲泣。
老先生更是興奮的直嚷著,“快!把她抱到床鋪上去,她下一句叫的一定是爸爸,快快……”
兩個老人家的嗬嗬聲伴著小女嬰的咯咯聲漸漸消失。
屋頂上的金光在上頭徘徊許久,不忍離去,直至天邊響起一陣悶雷,終才戀戀不舍的飄向天際,遺落下一顆顆紫色的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