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3)

蕭倚樓雇了輛馬車火速將柳綠楊帶回情劍山莊,當然冷飄水也隨行在側。

回到莊裏已是夜深人靜,娟兒和護院等知情的人皆在大廳等候,連年邁的老管家也在椅子上打著磕睡硬撐著。看見蕭倚樓懷裏的柳綠楊時,廳裏四個人都鬆了口氣,對隨後進門的冷飄水則投以責難眼神,似乎在說著:

“你這家夥竟敢偷偷帶走綠楊,瞧,還是逃不出咱們莊主的手掌心,讓他給抓回來吧?”

麵對一臉寒冰的蕭倚樓,丫環娟兒深呼吸幾回後鼓起勇氣問:

“綠楊不要緊把?莊主。她的房間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

“綠楊暫時要呆在我房間裏。”蕭倚樓卻不容置疑地說。“我要我的藥箱,再到外頭挖一盆雪,立刻送到我房裏來。”

老管家領命而去,娟兒則探了探門外,又問道:

“小姐呢?莊主,小姐沒有跟你們一塊回來嗎?”

“嗯。”蕭倚樓簡短回答了聲,便快步朝自己房間走去,不明所以的娟兒在情急下隻得攔下冷飄水。

“等等,”她擋在他麵前。“我問你,我們家小姐呢?你把她藏哪兒去了?”

為什麼她也來找他要人?他怎麼會知道她家小姐究竟上哪兒去了。

懶得說話的冷飄水直接越過娟兒追上蕭倚樓,留下她氣憤地在原處跺腳。

“什麼嘛!目中無人的,這一切可都是他惹出來的耶。”她轉頭看著兩位護院,又皺眉又噘嘴地問:“那個家夥實在高傲到極點了,你們說是不是?”

兩位護院隻能點頭,雖然他們覺得這其實和他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唉!”娟兒長長歎了口氣低頭嘀咕著:“小姐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呢?早說她那麼點三腳貓功夫是隻會壞事的,還想去找綠楊呢。這會兒綠楊回來了,她卻行蹤不明,這可怎麼是好?真是急死我了。”她說著,又是連連歎息。“還有啊,綠楊那副樣子想必是又發病了,人回來卻還不能工作,三夫人那兒我已經擋不住了,誰來救救我?有沒有人能救救我呢?”

她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抬起頭,兩位護院卻已不見蹤影。

不能讓她受寒,而且必須想辦法退去她的高燒,看護柳綠楊數年,蕭倚樓很清楚唯有這麼做才有機會救她的。而盡管如此,經過這些的鑽研嚐試,曆經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從不認輸的他似乎也不得不接受她終將死去的事實。

每一年的發作都令她的身子更為虛弱,他實在無法預料纖弱的她還能再活多久。

替她把過脈後,蕭倚樓讓她服下數顆藥丸,以雪化成的冰水為她擦拭額頭、頸子以及手部等處,但並未逾越禮教觸及她的其它地方。

“如需要為她擦拭身子,我可以代勞。”在一旁靜觀的冷飄水開口說,引來蕭倚樓幾可致命的一瞥。

“用不著。”以及他這麼冷冷的一句。

“暫時是穩定了,但隨時都會再度發作,就這麼斷斷續續約莫要持續整個冬季。”蕭倚樓回答,將沾了水的冰冷濕布置於她的額頭上。

“挨過冬季便能活命嗎?”

“很難說。”

“什麼意思?”

“她努力熬過了幾個年頭,但誰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熬過了一個。”

“連你都不知道?”冷飄水啞聲問。

“連我都不知道。”蕭倚樓站了起來,微揚的嘴角透露出他的苦衷與無奈。“遐爾聞名的蕭倚樓也不過這麼點能耐,你是不是這麼想的?”

冷飄水搖頭道:

“我相信你能救她,請不要放棄。”

“我從未放棄。”蕭倚樓說著看向他,思索了半晌後才開口:“坐下來,我替你把個脈。”

“我?”冷飄水有些詫異,繼而搖了搖頭。“用不著分心照顧我,像我這種忘恩負義的家夥什麼時候死都無所謂,你難道不是這麼想的?”

“你不必管我是怎麼想的,隻要過來坐下就行了。”

蕭倚樓十分堅持的樣子,冷飄水隻得乖乖坐下;而看著他拉起的袖子,蕭倚樓靜了靜,接著也坐了下來。

“這袍子是綠楊繡的?”他問道。

冷飄水點頭。

“為什麼?”蕭倚樓仔細打量著這件雪白色的外袍。“綠楊為何要做袍子給你?”

冷飄水蹙眉思索,之後回答:

“因為越來越冷了,而屋裏被子又不夠,她是這麼說的。”

“被子不夠?”蕭倚樓瞄了他一眼。“我見過的,那屋裏隻有一張床不是嗎?”

“你究竟想說什麼?”冷飄水麵無表情地問。

“既然你宣稱綠楊是你的人,我以為你們理所當然會同搨而眠。”

冷飄水給了蕭倚樓一瞥。

“她依舊是你心目中那個嚴遵禮教的女孩。”他說。“她很努力掙紮過了,是我強迫她的。”

蕭倚樓盯著他。

“別再惹惱我,我尚未打消殺你的念頭。”他說著,開始為冷飄水把脈,聚精會神地持續了好一會兒,神情更是少有的凝重。

“我還能活多久?”被人抓著把玩了半天,冷飄水忍不住開口了。

“為什麼這麼問?”蕭倚樓終於鬆開他的手。

“因為你的表情。”

“你放心,暫時還死不了。”

“哦?”

“再觀察兩天吧,到時候應該就能更明確的判定了。”蕭倚樓站起來,又走向床邊審視柳綠楊的情況。

真是模棱兩可的答案,但冷飄水絲毫不以為意。

“在她好轉之前我可以呆在這裏嗎?”他在乎的僅有這個。

蕭倚樓轉過頭瞪著他,久久之後道:

“隨便你。”

接下來的兩天裏,柳綠楊的情況時好時壞,不過即使是最好的時候也是昏迷不醒,讓出房間的蕭倚樓就睡在隔壁的廂房,不管是白天黑夜都會過來巡視她的情況,而冷飄水則是繼續他席地而眠的日子,走出房間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

此外,冷飄水也注意到這兩天來自己並未毒發,一次也沒有,而他仍將此視為死前的回光返照,畢竟冰心毒針的毒性詭譎,連蕭倚樓都無法捉摸,更何況是他。

回到情劍山莊的第三天一早,蕭倚樓到房裏來檢視過後,冷飄水問起柳綠楊的現狀。

“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蕭倚樓坐下並暫時自己倒了杯茶,然後對冷飄水說:“你也坐下來,我有些事要問你。”

冷飄水依言坐下,他已逐漸知道和蕭倚樓爭辯不過是枉費唇舌罷了。

“是關於你體內的毒,”他一坐下,蕭倚樓便開始說:“有些事我百思不得其解,或許從你這兒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

“有什麼是你不了解的?”冷飄水問。

蕭倚樓思索了片刻。

“這麼說吧,冰心毒針的毒自你體內完全消失,你可知這是什麼原因?”他問。

冷飄水聞言後久久不能言語。是他聽錯了嗎?抑或是蕭倚樓為了報複所開的玩笑?

“你在說笑嗎?”

“我可沒有那種興致。”蕭倚樓回答。

“唐飛說冰心毒針是沒有解藥的。”沉默了好一會兒,冷飄水開口。

“我也以為是如此。”

“以為?”冷飄水蹙眉。“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為什麼,你體內的毒已經截了。”蕭倚樓傾身向他。“看你的表情,你似乎什麼都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事實上他腦中一片混亂,根本無法思考,說什麼他體內的毒已截,這簡直一點道理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