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平是明眼人,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你在生我的氣嗎?因為我早上沒叫醒你?」他問。
楚夢月輕哼一聲,撇過頭去不理他。
「你睡得那麼熟,我不忍心叫醒你,這樣也錯了嗎?」聶平揚揚嘴角說。
「人家一直睡到下午,好丟臉你知不知道?」楚夢月在桌子底下跺腳。
「一直睡到下午嗎?」聶平蹙眉。「昨晚我果然是過份了點。」
楚夢月無奈地又羞紅了臉。為什麼連自己的夫婿都要取笑她?洞房花燭夜又不是她一個人的。
「好了,你不會為了這事氣了一整天吧?我是心疼你才希望你好好休息啊!」
聶平說。
「甜言蜜語。」她撅著嘴嘀咕。
「又怎麼了?」
「你扔下我自己進城去了不是嗎?」
「我和石兄有點事情——」
「所以就把我忘了嗎?昨天還咬著人家耳朵說好聽話,隔天就不見人影——」
她說著忽然掉下眼淚,聶平一看真是楞住了,好半晌才略顯慌亂地將她擁入懷裏。
「怎麼回事?忽然就哭了。」
「我才沒有哭。」
「那這是什麼?」聶平以手指接住她的淚水。
「是眼睛痛,有沙子跑進去了。」
聶平輕歎一聲,更加擁緊她。
「我知道你在哭,告訴我為什麼好嗎?」
「我沒哭。」楚夢月依然道。在他麵前掉淚已經夠沒麵子了,她才不會告訴他自己這一天是什麼心情,反正他和她成親隻是順理成章,她不該奢求太多的。
「別這樣。」聶平對女孩子本來就沒什麼經驗,碰上「這樣」的女孩子更是有史以來頭一遭。「我進城去不是遊玩,楚兄沒告訴你嗎?」
「三哥不肯多說,隻說你自己會告訴我。」她推開他,背過身去。「不過你用不著告訴我,嫂嫂說做妻子的不應該太過幹涉丈夫的事情。」
聶平苦笑。
「我是想告訴你,但你這個樣子,叫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是嗎?你真的想告訴我?」她用眼角偷瞄著他。
「是啊!但打從我一進門你就沒給我機會。」
「那——你想說的話就說吧!不過你別忘了,是你硬要告訴我的,我可沒有勉強你。」
聶平繼續苦笑。
「知道了。」他說著,扳過她的身子讓她麵對著他。「你笑一笑,我就開始說了。」
楚夢月眼角還帶著淚,但她的笑容卻甜美而燦爛。聶平為終於看見她的笑而鬆了一口氣,輕歎一聲後低頭親吻她。
她仰頭迎接他,雙手又環上他的腰際,甚至償試將舌尖送往他嘴裏。這一切令原本溫柔的一吻變了質,它開始趨向激烈而煽情,點燃了欲望並加速了他們的心跳和呼吸,聶平的手不自覺撫上她線條優美的胸,隨即又呻吟了聲抓著她的肩微微將她推開。
「不行!」他氣息不穩地說:「停下來吧!」
「為什麼?為什麼?」
聶平閉了閉眼睛。他的自製力已經所剩不多,怎能再看她嫣紅的臉頰及微啟的雙唇?
「因為——再繼續下去的話你會不舒服的,昨晚……疼吧?」他撫著她的臉頰問。
楚夢月沒料到他會說這些,楞了楞,接著將臉埋入他胸前。
「疼,但是沒關係,因為可以跟你貼得好近好近,這樣很好,不過……」她不安地停了停。「我……我好象生病了,床單上有血……我很害怕,三哥整天都跟在嫂嫂身邊,我不知道該問誰……」她的聲音愈來愈小,最後消失了。
聶平說不出有多自責。他被委以重任為她解除這方麵的迷惑,他詳細說明,甚至徹底做了,卻獨獨漏了這點。最過份的是他讓她一個人醒來,他居然讓她一個人發現了血跡,一個人麵對無助與恐懼,他這算什麼?根本就是該死的混蛋!
「對不起!」他緊緊摟著她說:「是我不好,我應該等你醒來——」
「我會死嗎?」楚夢月臉色蒼白地問。
「當然不會。」聶平驚愕地聳起眉。
「真的嗎?」
「絕對是真的,我現在就告訴你那是怎麼回事。」聶平拉著她到床沿坐下,開始了第二階段的女性生理講座。
☆☆☆
原本已趨於甜蜜的氣氛在剎那間又起了變化,原因是聶平在解說完女性生理後提起了他明日的計劃。
「黑風寨?」楚夢月聽了蹙眉問:「那是什麼地方?上那兒去做什麼?」
「千麵夜盜又出現了,而且在長安城殺害了一名女子。今天我和石兄到衙門去確認了遺留在命案現場的證據,發現上頭有黑風寨特有的骷髏標誌,所以我們必須走一趟黑風寨。」聶平簡單地解釋。
「明天就要去嗎?這麼急啊?」
「不能再等了,否則還會有其它無辜女子受害。」
「這倒也是。」楚夢月站起來在房裏走過來又走過去。「那我得開始收拾東西了,這麼突然,真不曉得該帶些什麼,不過,既然是去抓人嘛!你覺得我是不是幹脆打扮成男孩子比較好些?」
「你?」聶平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你不能跟我們去,夢月。」
楚夢月簡直不敢相信她所聽見的!成為夫妻的第三天,她的丈夫決定去追捕一個殺人凶手,而且不帶著她?
「你——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我說你不能跟我們去,黑風寨可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
「我沒說要去玩。」楚夢月走回他跟前。「我知道你們是去抓人的,我可以幫忙啊!」
幫忙?還是別奢望比較好吧?聶平露出苦笑。
「你一點功夫底子也沒有,能幫什麼忙呢?」他說。
楚夢月一聽,又嘟起了嘴。
「不懂功夫就不行嗎?事情會如何發展是誰也不能預料的啊!」
「你說的沒錯,所以才不能帶你一塊兒去。」
「為什麼?為什麼嘛?」
「你也知道那家夥既邪惡又凶殘,一旦和他交手,我絕對無法分心照料你。」
聶平看著她說:「我不會帶你去的,太危險了。」
見他似乎心意已決,楚夢月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受。千麵夜盜也許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仇人,她能了解他的急欲複仇的心情,但她是他的妻子啊!希望陪在他身邊有什麼錯?
才成親就要留下她獨自離開,這一去又是危險重重,更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他難道就沒有想過她的心情?
她忽然間神采盡失,聶平看在眼裏也很懊惱。但就如同他先前所說的,此去黑風寨全然不知會遭遇什麼,又怎麼能因為她鬧點小脾氣就帶著她一塊去冒險呢?
「好了。」聶平無奈地對她說:「乖乖地留在莊裏等我回來好嗎?」
「我能說不好嗎?」楚夢月轉過身不看他。
「夢月!」
「你不要叫我,我不想再跟你說話。」
又來了,又開始嘔氣了,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聶平蹙眉看著妻子的後腦勺,隻能無奈地搖頭輕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