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3)

“袁逵倵,你做事從來沒有替紫蘇想想!你不當紫蘇是妹妹,我們可是寶貝得很,絕對不容許你這樣做!”

坐在餐桌主位,被質問的袁逵倵在噪音幹擾下,橫瞪一眼,抿緊唇,懶得理會,伸手拿起刀叉。

餐桌右側的女子絲緞般的長發已被自己的手指摧殘成一頭亂發了,挫折感加上被食物香味誘發的饑餓感,向來無耐性的她瀕臨爆發點。

她倏地站起,握拳的右手憤慨的敲擊桌麵,吼道:“袁逵倵!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好歹我也是你的姐姐!你哼也應該給我應上一聲呀!我怎會有你這樣的弟弟?!”

氣憤的喘息,蘊含熊熊火光的美目觸及對方眼梢那抹明顯挑興的譏諷笑意,滿腔怒火轟然爆發!

“別以為你高我二十公分我就怕你了!”

她氣急敗壞的拉整略翻起的黑色七分袖緊身上衣的下沿,高高推起衣袖,擺出一副尋仇的架勢──

“大姐……”不高不低、恬適清亮的語音,夾著一絲不解的訝然劃過一觸及發的敏感氣流。

袁家大姐袁依依心底一陣懊惱不甘,便宜了這臭小子!有紫蘇在,別想動他一根寒毛了,唉!無奈地長歎一聲,勉強壓下滿腔的怒火,柳眉倒豎,極不甘願的低聲撂下威嚇之詞:“看在紫蘇的麵上,饒你這次!總有一天我會揍你一頓的!”說完,立即回頭衝著端著餐盤、眼底映著疑問的紫蘇心虛一笑,趕快坐下。

“大姐怎麼生氣了?”

夏紫蘇走近,將餐盤擱在桌上,輕輕瞧了一旁正在進餐的袁逵倵一眼,低回眼簾悄聲問:“逵倵哥怎麼惹你了?”

“呃……”袁依依才發出個單音,就被自己的弟弟袁逵倵打斷了。

“誰惹她?像隻無頭蒼蠅亂竄。”

“袁逵倵!你說誰是蒼蠅?!”袁依依拉高衣袖又站了起來。

“大姐!”夏紫蘇急忙扯住她,低喚一聲。

袁依依挫敗噴氣,直瞪眼。

“他這種態度,你還幫他?”

“我沒幫他呀,”夏紫蘇無辜的眨眨眼,視線下移,注視袁依依平坦的小腹說:“孕婦不是應該避免情緒過度激動嗎?”

“我……我才懷孕不到兩個月,哪叫孕婦。”袁依依神情認真的回道。

“那要懷孕多久才算孕婦?”

夏紫蘇跟袁依依聞聲回頭,袁依依的丈夫夏侯崇挑高一邊眉,看著老婆:“一早我的親親老婆就失蹤了。”

“呃……”袁依依縮著脖子,吞咽一下說:“我看你還在睡,不好意思叫醒你嘛。你工作辛苦、早出晚歸、做牛做馬,我……我……怎麼好意思……呃……”

“呃什麼?說下去呀。”夏侯崇狀似無聊地瞄了她一眼。

喝!當在審犯人喔?袁依依眼珠一轉,理直氣壯說:“都怪你昨晚沒帶我一起去機場!”要不昨晚她一看到紫蘇也跟回台灣,就能馬上找那小子算帳,也就不必憋了一夜!

這也能怪他?原本以為回國的隻有逵倵一人,誰曉得事情出了變化。老婆大人正處於不可理喻的非常時期,他無奈認了。

“我不是答應你今晚請他們過來吃飯?”

“可是我想紫蘇呀,難道我不能來看看一年多沒見的妹妹?”至於那個老是惹人生氣的弟弟還是不見的好!

“所以你就一大早跑來,喚醒半夜才到家門的紫蘇?”

“我來時紫蘇就醒著的……”

袁依依嘟嚷抗議,夏侯崇繼續說道:“讓坐了十幾小時飛機、還沒克服時差的紫蘇給你做早餐?”他刻意瞧著桌上還冒著熱氣的早餐。

“姐夫要不要也吃點什麼?”夫婦兩討論的主角夏紫蘇,征詢問道。

“我吃過了。”他走近餐桌,拉開一張椅子坐在袁依依旁邊,無奈搖頭說:“快吃吧,送你回家以後我才能去公司。”

“老公,你不覺得多此一舉嗎?”袁依依眯起眼打量一向聰明過人的丈夫,心想他怎麼變笨了?

“反正晚上紫蘇要到我們家吃飯,我就在這兒等她,晚點一起回家就可以了,你上你的班,不必管我。”

不管?就怕等到他下班回家,發現自己的老婆已經被她的弟弟氣瘋了。

袁家姐弟水火不容的關係,身為逵倵的學長,他可是見識多了。這兩年,逵倵跟紫蘇正巧在英國,彼此見麵的機會不多,僅有的幾次碰麵,就讓他更加明了一個鐵的事實──絕對不能讓袁家的老大跟老麼同處一室超過五分鍾,否則……

雖然有紫蘇在,場麵不至於太過失控;不過老婆正值非常時期,說什麼他也得把她帶走。

於是他說:“你還是先回家,讓紫蘇補個眠、調整時差吧。”

“紫蘇可以跟我回去,在我們家休息不就得了。”袁依依轉向夏紫蘇:“忠叔、忠嬸也很久沒看到你了,很想你,幹脆你搬回老家住吧。”

她心裏打著如意算盤,想趁機把紫蘇拐走,說什麼也不能讓紫蘇跟袁逵倵單獨住一起!

英國是英國,鞭長莫及嘛。在台灣可就不同了,自己一定要救紫蘇脫離苦海!

這一想,突然覺得,雖然紫蘇沒能念完書,可是人回來她們身邊,不是更好?

嘻嘻……

“她哪裏都不去。”袁逵倵極不耐煩地打斷她的夢幻。

“欸,你別以為紫蘇真得伺候你哦!賣身為奴這種事早絕跡數百年了,她是自由人,有權利自主選擇居住的地方!”袁依依激昂的說。

眼看戰火又起,夏紫蘇急忙開口滅火:“大姐,我還是跟逵倵哥一起住,我會常去看忠叔忠嬸的。”

紫蘇的回答不怎麼令袁依依氣餒,算是意料中事;但一見袁逵倵得意冷笑、奸邪的眼還嘲諷的睥睨,就讓她恨得牙根癢了!

夏侯崇趕在親親老婆發火前──

“走吧,別跟逵倵鬥了。”

她極不甘願。“我──”

“你就好心讓紫蘇休息補眠去吧,難道真要紫蘇頂著睡眠不足的黑眼圈陪你一天?”

“好吧。”袁依依不甘心的瞪袁逵倵一眼,表示她可不是怕了他,哼!

夏侯崇怕她反悔,立刻牽起她的手走人。臨去想到──回頭問袁逵倵:“今天會到公司嗎?”

“等等就去。”

“OK,待會兒公司見。”

他們走後不久,袁逵倵也打算出門了。上樓換了衣服,下樓來遞給正在吃早餐的夏紫蘇一條領帶,她習慣的接過手、起身,踞著腳尖專注、熟練的係著領帶。

袁逵倵近距離瞪著眼前礙眼的兩圈淡紫。

“你想學笨熊貓?難看死了!”

她無辜的說:“忘了把枕頭塞進行李箱了。”她不認床,隻認枕。

“白癡,”他瞪著眼,命令道:“吃完早餐就滾回床上去,給我待到睡著為止,聽到沒?”

“嗯,聽到了。”她調整一下領結的角度,滿意收手。

“再給我看到這兩圈黑輪,晚上你哪裏也別想去了!”他轉過手腕,讓她別上袖口。

“好。”她柔聲答應。

☆☆☆

“他實在囂張得可恨!你沒看到他那副樣子!”

“老大,認識他這麼多年,我想像得出來。”袁姍姍對著話筒歎氣。夜貓族的她通常不過午是不會起床的;不到十點就被老大十萬火急的電話叫起,害她睡眼惺忪、嗬欠連連。

“紫蘇怎麼就是看不清他的真麵目呢!”袁依依咬牙恨聲道。

“她被奶奶徹底洗腦了……嗬……嗬……”

電話兩頭同時憶起固執、權威、古板的老人家。唉!兩人皆是一聲歎息。

今日她們三姐妹被眾家親友標上“特立獨行”標簽的生活,算是叛逆青春期與奶奶激烈對抗之下的延續吧。

誰能想像二十世紀的現代,還有拿著家法,逼迫花樣年華的時髦少女學習縫紉、插花、茶道、烹飪的老人家?她們一不住在日本,二不是日本女人,誰能忍受這樣的教育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