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當官出身,察言觀色技能是點滿了的。何老一眼就看出外孫女並沒有想要認祖歸宗的想法,而且女兒打電話給他也說過,幾次想要相認,都被這丫頭攪和過去了。擺明人家是不想破壞現有的家庭關係,他們強行讓人留下,真的不妥。
但是自家兩哥哥已經老糊塗了,這些年來又是說一不二的大家長作風習慣了的,想要讓他們設身處地去考慮幾乎不可能。
沒辦法,他隻能把目光投向大侄子方向。
他這位大侄子巔峰時期也是本地的主管領導,考慮問題肯定比老爺子們更全麵。
見幺爸把目光投向自己,何穆其實也很糾結。
當年不肯接納小嬰兒他是持讚同意見的。沒辦法,形勢比人強,特別是他們何家被那麼多人盯著,真的是一步都不敢踏錯。
到現在,他也沒後悔過當年的決定。
猶豫糾結的是,這個女孩子居然跟二姑姑宛如一個模子倒出來的,他是不是可以認為,是二姑姑舍不得這個家,才再度投胎回來的?但卻投錯了人,害得二十多年有家不能回。
一想到這個不太科學的可能,他就心如刀絞。
何老六這會兒才歎口氣,出聲:“早些年咱家沒能護住她,這些年人家也未必要我們來護。我們能做的,就是讓她覺得快樂,所以你們想這麼多,有問過人孩子是怎麼想的?”
“還能怎麼想,肯定是想回來啊。”
“那可不一定。”何老六低垂著眼,慢條斯理的開口,“我瞧她長得不錯,氣質也好,談吐也好,進退禮節什麼都挺優秀的,這樣的孩子肯定也是她養父母盡心盡力的教養出來的,不能等人家教出成果了,咱們再去摘桃子吧?”
老大老四聽了這話,既無話可說,又心裏窩火,兩老居然再度嗚嗚的哭了起來。隻不過,一個哭娘,一個哭妹妹。
何老聽得頭痛,也懶得管了,起身黑著臉離開。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就看到老友拿著書在樹下看,見他回來,隻問了一句“她走了?”,便不在多話,優哉遊哉的看自己的書。
“你說,那孩子是真的不打算回來呢,還是話在心裏嘴難開?”
何老泡了茶,跟老友相對而坐。
“她肯定是知道我們何家祖籍在山西,還專門跑這邊來做什麼調研考察,是借口嗎?”
“你要懷疑,就直接問她好了,在這裏猜什麼猜?你們從政的,就是心髒。”
聽到老友不客氣的話,何老耷拉著眼皮瞧著手指頭不吭聲了。
老教授偷偷的斜睨他一眼,有點擔心自己話說重了些,可還不等他想出什麼挽救的話,何老就自己把自己開導好了。
“你說得對,既然我都已經做了決定,不管她怎麼想的,反正我不認就好。”
老教授朝天翻個白眼,懶得罵他死鴨子嘴硬。
而這時,董宴如意外的碰上了她讀研時期的一個學長。對方學的古建築修複,也經常來蹭她們專業的課,一來二去大家就熟悉了。
“正好遇到你,快,跟我去個地方。”
剛敘了幾句舊,對方就騎著摩托硬拉她去了一處老建築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