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恩仇(1 / 3)

一、深夜除害

崔家溝在長白山深處的深山密林裏。溝門兒有個屯子,叫崔家溝屯兒。說是個屯子,其實就30多戶人家分散在河邊和山坡上。這年秋天,苞米剛曬纓的時候,屯裏來了戶討飯的。山裏人好客,都爭著搶著要留他們,最後因為一家姓韓的勞力少,大家就讓他先收留著。

這家闖關東的姓孫,是山東乳山人。老頭叫孫貴義,領著孿生兒子和一個女兒。兒子都年滿21歲。老大叫連弟,老二叫連兄。閨女叫連秀19歲。孫貴義自小跟舅舅學打鐵。他舅舅不但打得一手好菜刀,而且精通武功。據說舅舅的師傅的師傅是義和團的“神刀”。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孫貴義在舅舅身邊,自然學了一身武藝。舅舅去世後,鐵匠爐他接了過來,繼承舅業,兒子和閨女自然成了他的徒弟。他邊教他們打鐵,邊傳授武功。兒子和閨女在他的調教下,武功遠近聞名。前年冬,村裏財主拿了一批菜刀不給錢,爺們兒四個殺了財主和家丁,一把火燒了他們的宅院,然後隱姓埋名,闖了關東。

孫貴義父子在崔家溝屯住下的當晚,睡得正香的時候,被一陣敲盆罐、敲犁鏵子的嘈雜聲驚醒。他問房東,才知道,一上秋,屯自裏外黑瞎子成災,還有一頭野豬。這野豬是孤豬。山裏人都知道,孤豬長得個大,光燎牙就一紮多長。更厲害的是它常年在鬆樹上蹭,渾身沾滿了鬆油後再到沙灘上曬,曬化鬆油子,滾上沙石,年複一年。渾身像穿了盔甲,刀砍不透,槍打不進。黑瞎子至少7-8隻。把苞米連啃帶遭踏,一宿禍害一片。更可恨人的是,黑瞎子一夜間把各戶的牛抓死5頭。村裏人誰也不敢去打。隻能躲在屋裏敲響。常了,這些山牲口也不怕響聲。大搖大擺地禍害人。

孫貴義父子聽了房東地哭訴,便決心為老百姓除害。隻見爺們兒四人從行李卷裏抽出四把閃著寒光的滿口大刀。房東一見,知道這是一家俠義之人,一再囑咐千萬小心。孫貴義向孩子們做了交代,然後父子提刀闖入秋月高照的夜色裏。

孫貴義父子隻在馬戲裏見過黑瞎子,至於孤豬,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但在他們看來,黑瞎子笨手笨腳的能厲害哪兒去?孤豬在厲害也不過是豬,能怎麼樣?盡管孫貴義一再囑咐孩子們小心,可孩子們一點也不在乎,心裏倒覺得挺好玩的。他們走了不遠,就聽到苞米地裏哢嚓哢嚓響。借月光一看,一群黑瞎子一會兒站起來,像人一樣,一會兒四腳朝下,掰了苞米啃幾口扔了。有時把掰的苞米夾在胳肘窩裏,可掰另一個時,原來的又掉了。孫連秀看了偷著笑:“怪不得人們說黑瞎子掰苞米,掰了這棒丟那棒,一點兒不假。”孫貴義說了聲:“別大意,決不能讓黑瞎子靠身,它四爪和嘴都厲害。”孩子們應著,便衝向黑瞎子群。

黑瞎子聽到響聲,扔下苞米,直向他們撲來。連兄身手敏捷,輕功又好,衝在前麵。他喊了聲:“爹,秀,你們先別上。”這時,領頭的黑瞎子搖搖晃晃站立著撲來。連兄身體向右一閃,隻聽“噗”的一響,刀紮進了黑瞎子肚子裏。黑瞎子哇哇地吼叫著去抓刀。連兄迅速將刀抽出,黑瞎子的腸子便流了出來。黑瞎子瘋狂地把腸子又往肚裏塞,塞進去,隨後又掉出來。隻聽黑瞎子“嗷嗷”吼叫著,把腸子扯斷,向孫貴義撲來。孫貴義手起刀落,黑瞎子的頭便被削出丈八遠。連兄和連弟一路在前,麵對已經瘋狂了的黑瞎子,左右開弓,刀刀見血。沒有砍死的,由孫貴義和連秀再作收拾。黑瞎子畢竟笨拙,根本就不是孫家爺們兒的對手。黑瞎子的優勢是力氣大。隻要抓到了人,那利爪、鋒牙特別是帶著尖刺的長舌頭,舔到哪,嘿,哪裏去層皮。可是今天黑瞎子麵對的是敏捷如猿,利刀如閃的對手,根本容不得它們靠近,所以隻有死的命運。沒有一刻鍾,4隻黑熊流著黑血一動不動了。那些小的有的受傷而逃,有的一開始就逃之妖妖了。連秀開玩笑說:“誰說黑瞎子可怕?在咱刀下簡直像削蘿卜!”連弟說:“我還沒殺夠呢,沒有了。”孫貴義訓斥道:“別出聲,咱再找孤豬去。”

孫貴義父子在明亮的月光下,沿莊稼地走走停停,尋找孤豬的蹤跡。轉到村東,又聽到地裏折苞米的聲音。他們蹲下身,屏住氣聽得更清楚,連豬咂嘴的聲音都聽得明顯。孫貴義說:“估計孤豬比黑瞎子靈活。你們別過去,我自己先把它引出來。”兩個兒子哪肯讓父親?連兄一步當前,擋住了父親。

連兄為不驚動孤豬,提氣發功。身體就地輕鬆拔起,雙腳似乎踏著樹葉,向孤豬飛去。他悄無聲息地落在孤豬身後丈餘遠,然後故意走出聲音讓孤豬回頭。孤豬聽到響動果然猛力調頭,連兄手起刀落,隻聽“當”一聲脆響,冒出一串火星,如同飛刀砍在石頭上。孤豬被打得一趔趄,站穩後,“嗚嗚”地發著威。當看清攻擊目標時,箭一般躥向連兄。連兄沒料到孤豬如此敏捷,他來了“旱地拔蔥”,閃過孤豬但連兄還沒落地站穩,孤豬猛回頭一甩長嘴,燎牙挑住連兄地褲角。隻聽“呲拉”連兄的褲子扯成了裙子。他隻覺腳下一抽被仰麵朝天摔倒。連兄在倒地的刹那,大刀就地一點,一個後空翻又跳回孤豬身旁,他揮刀“當”一聲砍下,火星四濺。孤豬被打倒,卻毫毛無損。連兄知道這野豬是難以砍死的。於是一聲大吼騰空跳起,雙腳狠狠踢在孤豬肚子上。孤豬“嗷”地一聲嘶叫,從地上爬起,咂著嘴,尋找目標。孫貴義和連弟,連秀也趕到了。孤豬見四周為敵,便用長嘴左右抽打,前後衝撞。孫貴義瞅準機會,一刀砍向孤豬後腿。可是火星閃處,豬後腿並未砍傷,卻被打斷。孤豬衝撞速度明顯減慢。隻聽連秀喊到:“看我的!”她飛身跳到孤豬麵前。孤豬張開大嘴衝連秀而去。連秀迅速出刀,隻聽“吱”一聲尖叫,刀插進了孤豬嘴裏。孤豬垂死地猛力甩頭,“哢叭”,大半截鋼刀斷在了孤豬嘴裏。孤豬黑血隨刀噴出,倒在地上抽搐起來。連弟上前用刀一挑,孤豬被開了膛,腸子流了出來。血腥和糞臭熏得人陣陣作嘔。原來隻有孤豬的肚子底部沒沾上多少鬆油和沙石。

二、崔家溝槍聲

孫貴義父子夜殺黑熊和孤豬為民除害,贏得了崔家溝百姓的信任和擁戴。第二天老百姓把黑瞎子和孤豬運了回來。獸皮還未剝完,財主崔喜田便帶人來了。他對孫貴義父子和百姓說:“水泊梁山好漢武鬆打虎,被奉為英雄。我看這孫家父子就是咱崔家溝的英雄。從今天開始,他們就是咱崔家溝的人了。我想好了,在溝裏,給他們劃出20畝地,在這安家落戶。”百姓聽了一致叫好。崔喜田又說:“這黑瞎子肉和野豬肉鄉親們就分了吃吧。我崔某隻要熊掌和熊膽。警察署那兒還要打點,孫家的事也得到上麵去辦,啊?怎麼樣?”孫貴義說:“承蒙鄉親幫忙。我看怎麼辦怎麼好。”老百姓還能說什麼?他們都是崔喜田的佃戶。隻要能留下孫貴義一家,人們就滿足了。

崔喜田是崔家溝屯一霸。他依仗在警察討伐隊裏當營長的三弟的勢力,去年買回了十幾條槍成立了護院隊。這一來他更是灶王爺放屁——神氣了。崔家溝原來叫半截溝,他硬改成崔家溝,方圓幾十裏的樹林和土地成了他的。不管誰家開荒種地,他都要收租。略又不從,他就把你往死裏折騰。這次他見孫貴義父子身手不凡,攏到崔家溝,又朝一日能為他出力賣命。所以他才這麼順利地收留了他們。

鄉親們趁秋收前,幫助孫貴義在溝裏崔喜田指定的地方蓋起了三間“霸王圈”。大家又湊了些糧食、鍋碗瓢盆、農具等,總算把家安頓下了。孫貴義一家也很高興,一是結束了漂泊二年的流浪生活,二是遇上了崔家溝的好鄉親。他們一家打柴的打柴,開荒的開荒。這天,孫貴義正在起土。他把一塊2尺見方的草皮四周用鎬切斷,然後把半尺長的大鎬插進草皮下一翻,翻出一顆老黃色的大草根,形狀像人。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扯掉草根和土,認真端祥著。他猜測:“莫非是人們說的人參?”於是,他拿到溝門兒一打聽,果然是棵百年的老山參。一稱9兩多。人參是7兩為參,8兩為寶。這9兩山參是極罕見的。更重要的是秋天的山參,放山人稱“放黃羅傘”。這時候的人參上漿最足。山裏人都知春天放山叫“放牙草”。人參開始放漿,不值錢,挖回來也需栽上,來年再長。6-7月份叫“放青草”,人參沒有漿,曬幹了就成“空筒子”。8月份叫“紅郎頭市”,人參頂著籽兒,好找。但人參漿還是不夠足。隻有9月份以後的人參上足了漿,是最成熟的時候,所以最值錢。

孫貴義把山參拿回家,按老木把教的辦法晾幹,等閑下來拿到丹東賣了。他也想好了,賣了錢也得和大夥平分,自己決不能獨占的。這也是規距,何況他總覺著欠鄉親們的情。

可是孫貴義回來的第二天,崔喜田的黃管家就帶著人來了。說這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崔東家的,山參要歸崔東家。孫貴義聽了,十分氣憤,但還是壓著火說:“我本來也沒打算獨占人參。我和鄉親們說過,等賣了以後,和大家平分,當然也有東家的一份兒。”黃管家掂著匣子槍,狗仗人勢地說:“你別扯蛋,用不著你賣,你也沒子格賣。這是崔家溝的規距。”孫貴義聽了這話太噎人。可是,他也不想把時鬧大,就忍氣吞聲地說:“黃管家,我和鄉親都說好了。咱崔家溝人都有份,你要是拿走了,我怎麼跟鄉親們說?”“說個混,”黃管家揮著槍,“這事我就做主了。”說著,瘦猴似的腦袋一擺,對護院說:“進屋把人參找出來?”孫貴義說:“黃管家,你也別欺人太甚。你要真敢明搶,我就叫你回不去。”黃管家用匣子槍筒頂了頂禮帽:“吹他媽牛X,老子還沒見敢和我過不去的。”說著帶人就往屋裏闖。孫連弟和連秀堵在屋門口。黃管家舉起槍托朝連弟頭上打來。連弟一偏頭,打在了肩上。連秀眼疾手快,對著黃管家就是一個掏心掌。黃管家倒退幾步,一個腚墩摔在當院滑出丈把遠。6個護院舉起槍,都沒敢開。他們看著管家嘴角流著血,一手捂著胸,一手摸著腚,急忙收了槍去扶。黃管家對他們罵到:“X你些媽,快背我回去,”又狠狠地瞪著孫貴義父子,“你們等著,老子不能便宜了你們。”

黃管家走後,孫貴義對連兄說:“他們不會罷休的。你把人參送到溝門兒你韓大叔家,他明白行情,讓他賣了把錢分分就了了心事兒。”果然不出孫貴義所料。過了幾天,孫貴義和女兒正在倉房裏剝核桃皮,突然傳來一陣狗叫,他以為又是狐狸來咬雞,急忙朝門撲奔。正巧和氣勢洶洶的崔喜田撞了個滿懷。崔喜田以為孫貴義要和他拚命,掉頭便跑。跑出20幾步遠又站住了。他緊緊握著盒子槍,奸笑道:“哈哈……,老孫頭,我知道你2個兒子上山了。咱們好說好商量,可你他媽不識敬。敢打我的管家,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孫貴義壓住火,平靜地說:“那天是孩子不懂事,出手重了點,我給你陪禮了。”崔喜田說:“別他媽來這套。你說句話,人參交不交出來?”孫貴義說:“那是我挖的,憑什麼交給你?這是不是叫明搶?”“搶又怎麼了?這是我的地盤,一草一木都姓崔!”孫貴義真不想為棵人參鬧出事來,這和在老家不一樣。鬧翻了,就沒地可去。他壓了壓火氣說:“崔東家,我真不知道那棵人參值多少錢。你要是硬要,我就給你。”崔喜田說:“快拿出來吧。”孫貴義攤了攤雙手說:“我給了別人了,讓他們賣去吧,我又不懂行情。”崔喜田麵露凶相:“扯你媽蛋!你也不訪訪,我是好騙的嗎?”他朝家丁一揮手,“他媽那個X的,拿不出人參就拿活人頂!來呀,把那姑娘給我活著帶回去!”崔喜田一聲令下,黃管家領著護院戰戰兢兢地上前抓人。孫貴義見崔喜田那凶神惡煞的模樣,心想,今天是有你沒我,有我沒你的時候。不打也得打了。可是兩個兒子打核桃去了,自己和女兒怎麼也不是崔喜田的對手。他想了想,真不能動手。於是用懇求的口吻說:“東家,人參真的沒在我這。你要真要,我到溝門去拿,你在這等著。”崔喜田吐了口痰,說:“我是好騙的?你他媽跑了,我找誰去?別來這一套。”他指揮家丁,“上啊,把拿活人給我帶著!”孫貴義一看崔喜田是找岔搶自己的女兒。人參是借口。女兒是他的心肝,舍命也不能丟了女兒。於是他愛慕地看了看站在身邊的女兒一字一頓地說:“爹不能對不起你,不能對不起你死去的媽!”他又仰起頭,對崔喜田大喝道:“姓崔的,你送上門來,我不能不侍候!”說著“呼”地掄起大刀撲向崔喜田,同時喊道:“連秀,快去叫你哥!”孫連秀飛身向南跑去。崔喜田躲過孫貴義的大刀,指著孫連秀對黃管家命令道:“抓住那姑娘!”黃管家和三個護院惡狼似的撲向孫連秀。孫連秀回身一個連環腳,黃管家捧腹倒地。三個護院同時舉起槍托朝孫連秀砸來。孫連秀眼疾手快,雙手抓住左右槍托,飛起雙腳“堂堂”踢倒了對麵的護院,然後雙手猛力一收,來個“金蟬蛻殼”,兩個護院的頭同時撞在對方的槍托上。隻聽“啊呀”一聲嗥叫,雙雙掩麵倒地,連秀轉身又跑,忽聽背後“砰”一聲槍響,回頭看時,她的父親舉起的大刀“當啷”掉在地上。連秀大喊一聲向爹撲過去。孫貴義腹部流著血,又抓起大刀撲向崔喜田。崔喜田又開一槍,正中孫貴義左胸。孫貴義怒目圓睜,使出最後力氣甩出大刀。崔喜田扭頭便跑,但已遲了,大刀砍在了他左小腿上。孫貴義大喊一聲:“孩子——”便栽倒在地。孫連秀又一次打倒糾纏自己的兩個護院,拚命撲向父親。身後一群護院猛撲向她。好虎戰不過一群狼,孫連秀哭著、喊著被崔喜田捆綁而去。

三、夜闖虎穴

孫連弟和孫連兄正在山上揀核桃,忽聽“叭——勾……”兩聲槍響,知道必是家中出了事。於是扔掉椴樹皮背筐飛跑回家。他們不愧是精通武功的人,跑起來簡直腳不沾地兒。他們到了院子,見倒在血泊中的父親,哭喊著撲上去:“爹,你醒醒……”孫貴義慢慢地睜開了眼,從內衣袋掏出一對銀鐲,斷斷續續地說:“是——你媽,留……下的,一人一個”。他喘息了一會兒,“找,找抗聯……槍……救——你妹——妹。”

可憐孫貴義渾身武藝,卻沒住親生女兒,自己卻死在仇人槍下。連弟和連兄含淚安葬了父親遺體,擦幹了眼淚,連夜備了幹糧、收拾了衣物,近半夜時分才揮淚告別崔家溝,告別安葬在這裏的父親,向環山屯崔家大院奔去。

深秋的夜晚,涼風嗖嗖。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連弟和連兄心裏燒著一團火。來到小河邊,連兄停下了。“哥”連兄聲音很低,“你在外麵等著,我進去。”“不”,連弟倔強得很,“我非親手殺了崔喜田!”連兄知道,雖然哥哥武藝高強,力大過人,但做事粗心,他進去是危險得。他勸哥哥道:“我翻牆比你輕巧,我先進。不聽見三聲鴣鴣叫,你決不能進去。”停了一會,又說,“我要是出不來,你自己去找抗聯,找槍再回來回來報仇、救妹妹。”連兄說得很堅決。連弟雖然心裏想不通,可是平時聽弟弟得話慣了,這回也就得照弟弟說的辦了。

崔喜田的莊園在村正中,整套房子成四合院。四周圍牆比房脊還高,圍牆四周有崗樓。圍牆正中黑漆的大鐵門象張開的猛獸嘴,隨時想把人間的一切吞噬進去。兄弟倆來到圍牆下,連兄把背上的包裹卸給哥哥,然後提著大刀,一縱身象猿猴一樣敏捷地落在圍牆上。他掃視了一下院內,並無人走,於是又象狸貓一樣輕巧地跳進院裏。他沿著圍牆根向左摸去。來到磨房,門沒鎖,顯然妹妹沒在裏麵。過了馬棚來到草房,門也沒鎖。他突然記起來了,後花園旁邊有一間屋,經常關押抗租的百姓,妹妹一定被關押在那裏。但進後花園必須穿過堂屋,眼下堂屋大門緊閉,怎麼去得了呢?幹脆先看看亮燈的東廂房。然後翻牆進後花園。他悄悄地摸到了亮燈的窗前。用舌尖舔破窗紙朝裏望去。原來這是護院的住處。裏麵有六、七個護院睡得象死豬似的,他們的槍支依在門旁木架上。見了槍,連兄心裏一動:“父親不事就死在他們槍下?找槍——報仇。”他進了屋,輕輕地拿起靠邊的一支槍,剛轉身要走,“嘩啦”其餘的槍倒了。睡在炕頭的一個護院被驚醒,他剛坐起來要喊,隻聽“哢嚓”一刀,護院的頭被連兄削蘿卜似的砍了下來。帶血的腦袋“咕咚”掉在另一個護院身上。這家夥彈簧似的跳了起來。“土匪……”他剛喊出聲,就被攔腰砍成兩截。其他護院醒了,縮在牆角鬼哭狼嚎。連兄見勢不妙,撒腿就跑,正巧和從堂屋竄出來的管家撞上了。管家還不知出了什麼事,就被兩胸拿下了腦袋。“叭——叭叭”崗樓的槍爆豆似的響開了。連兄一躍翻過圍牆,出了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