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很好,不過安娜對你的不告而別很難過,鬱鬱寡歡了一陣子。”
“我很抱歉。”
“沒關係,都過去了。”葉爾漠安慰著,反正他會把她帶回法國,到時候安娜一定很開心。他想到有趣的話題了,“你聽過瑪莉公主的鑽戒嗎?”
“聽過。”沙淩慶幸黑暗掩去她的表情,不讓他看見她藏不住的憨。
葉爾漠卻沒察覺她的難過,興衝衝的加以解釋:“在十五世紀時,奧地利的馬克西米連公爵想跟勃艮地的瑪莉公主求婚,於是請他的謀土替他想出能打動美人的方法。瑪莉公主在看到公爵捧著圓形鑽戒來求婚,感動得答應了他、也帶動上流社會競相仿效,這就是後代人們慣常以鑽石求婚的由來。”
“聽說那枚鑽戒後來在帝諾家族?”沙淩苦澀的說。
他沒聽出她酸溜溜的口氣,“沒惜,那是帝諾家族的傳家寶,由爵爺夫人承襲。”葉爾漠卻不知道她已經在維妮希雅手上看過鑽戒,隻想著她知道了這個典故,等他求婚時一定會非常驚喜的。
沙淩覺得整顆心都漫在酸汁苦液裏無法救贖。他一定要用這個方式讓她知難而退嗎?
兩具胴體間不容發的緊緊相依著,兩顆心卻在這一瞬間高得好遠好遠——
另人不懂女人的細膩,無意之間已經遺落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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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來得匆匆,維妮希稚離去得也很突兀,第二天沙淩一下樓,就聽說她已經離開,緊接著又是她的哥哥——奧古·賈克——午後即將抵台的消息。
她已經得到她想要的承諾吧!沙淩想。
那麼,她還有什麼理由繼續留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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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古一抵達飯店,隨即著手雙方合作的事宜,葉爾漠給的條件很寬鬆,讓他鬆了一口氣,原本還以為婚事告吹,會連帶影響到他簽約的意願。
雙方的律師很快地擬好告約書,葉爾漠卻讓一通電話給打斷了。她為什麼會打手機給他?他以眼神示意他們等等,徑自走到飯店會議廳外。
“你沒一班嗎?”
“我今天輪休。”沙淩解開他的疑慮,接著說:“你知道嗎,我一直很崇拜你。”她的聲音悠悠渺渺的,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葉爾漠微微皺眉,“你怎麼了?你在哪裏?要我陪你嗎?”他問,眼眼卻往會場裏飄。
她聽得出他的為難,雖然勉強,但他有這份心就譬廠。“不必,我等一下就回去。”她沒說回去指的是回穀關。“賈克總裁不是已經到了嗎?”
“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回去再說。”他有些如釋重負,奧古很急,他想先把約簽好,既然要幫忙就幫到底吧!
葉爾漠想起什麼似的又突然說道:“我晚點陪你去逛街。”女人都喜歡這樣,不是嗎?
又是種酬勞嗎?她暗自心傷,也許她要得太多,已經逾越情婦的分際。
“我一直很崇拜你。”她說,“你永遠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告訴我,你曾經對某件事束手無策過嗎?”
葉爾漠擰著眉,隱約知道這個問題對她很重要,“沒有。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除了你,他沒說出來。
他對她的在乎甚至強過工作,扔下緊急的會議出來哄女人,對他是不曾有過的經驗。
“總裁……”左拉也走出來了,“賈克總裁的飛機在一個鍾頭之後。”奧古足專程來台灣簽約的,實在是那個美國財團幾乎逼得他走投無路了。
沙淩也聽到了,她笑,慶幸他見不到她的苦,說:“去簽約吧!這對你很重要。”她以為雙方是互蒙其利的。其實她想得也沒錯,隻是發展如日中天的帝諾酒坊,實在不需要靠賈克酒坊來賺錢。這次葉爾漠純粹是道義相助。
“你……”葉爾漠覺得隱隱有些不安。
“漠,”沙淩突然喚他,“我以為像你這樣的人,需要源源的祟拜跟愛。”
她的話說得沒頭沒尾,葉爾漠卻聽懂了,“我是。我的確需要你的崇拜跟愛,那讓我快樂。”他強調。如果她要的是肯定,他不吝於給她。
她卻沒動力了啊!沙淩苦笑,想起他看不到她憤然扯出的笑容,又收起了笑,“漠,去忙吧!我愛你,”
她的愛語聽起來像訣別!
“葉爾漠!”連奧古·賈克都著急得走出會議主了,“我急著趕飛機哪!”
葉爾漠揮了下手表示聽到了,匆匆跟沙淩說:“我簽完約就上樓,等會兒。”他隱約察覺出不對勁,但沒關係,等簽完約,他會有許多時間可以跟她好好溝通。
他收線,邁著自信的步伐走向奧古,“怎麼?不簽約了?”
奧古苦著臉,“葉爾漠!我在趕時間呀!”
所幸葉爾漠沒再繼續為難他,龍飛風舞的在合妁書上簽好名字之後,奧古吊揣的心終於能放下了。
“你能告訴我拒絕聯姻的原因嗎?我可以要維妮希雅改進。”維妮希雅說得吞吞吐吐的,因此奧古仍然想要挽回。
葉爾漠擺擺手,“我拒絕他人從來不說理由。”他睇著奧古,“需要說明理由的拒絕,就不是拒絕了。”
他還是如此狂妄!
奧古歎氣,知道要促成兩個家族的聯姻是不可能了。幸好他仍然願意伸出握手。
“我必須老實說對你的拒絕相當遺憾。不過仍然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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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簽約,也同時宣布他跟維妮希雅的婚事了吧!
沙淩伸手抹去臉上的淚痕,說好不哭的,這淚怎麼就這樣調皮?像不聽話的心!
回顧住了一段時日的總統套房,她什麼都沒帶走,一如來時什麼都沒帶來。曾經綴了滿室的鮮花已經半枯,如同形容憔悴的她吧。
舍不得的,又豈止是那些花而已呢?
三年前,她隻花了半個月就失落了心;三年後,她用另外半個月尋回自己的心。該走了,她的心已然支離破碎,再也無力付出。
沒想到,付出是這麼折心的事。她以為自己可以無怨無悔的付出,用源源不絕的祟拜跟愛來堆砌感情,然而她錯了,當一顆心已經千瘡百孔,還能奉獻些什麼出來?
維妮希雅的出現讓她徹底明白,自己其實沒有那麼無私無欲,真的能做到不悔不怨,於是她選擇退出。這樣對大家都好。
沙淩氣惱的揩去泛流不止的淚,她不怪他,從頭到尾都是自己一廂情願,惱的是管不住的淚水啊!服睛像覆住薄霧,看不清歸去的路,一不小心絆到桌腳,仆倒在地上。
長毛的柔軟地毯沒碰痛身子,痛的是心哪!她用力的捶打著地板,想要發泄所有的委屈。
多可悲!無論她怎麼用力,身體上的痛都遠不及心頭的苦。她掙紮的爬起來,吸吸鼻子,卻在吸入彌漫在空氣中屬於他的味道時,淚水再度潰堤……
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難道你真的要掛著微笑祝福他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