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3)

她願意付出一切來換取他的平安。

顯然聖母瑪麗亞沒有聽懂她的請求。

嚴格說來,葉爾漠是平安的,因為醫生詳細檢查過後,說他並沒有嚴重的傷害,惟一麻煩的是,他腦部的淤血壓迫到視神經,導至失明。

是暫時的嗎?

醫生也不敢保證,隻能說臨床上大多都能恢複正常視力。

葉爾漠失明的消息被緊緊封鎖著,因為怕人趁機覬覦帝諾酒坊,而亞倫也以希望維妮希雅照顧葉爾漠為由留下她,怕消息走露出去。

葉爾漠本人卻從那一天開始變得相當冷漠,沒有人能進入他的內心世界,也沒有人敢接近他;他總是用嚴峻的態度拒絕任何人的關心。

沙淩端著餐盤來到他房門口,“爵爺,我給您送飯來了。”

坐在窗戶邊的他沒說話,隻是用眼睛冷冷的蹬著她。

即使看不見,他的眸子依然炯炯懾人。怪不得瑪莎的腿傷好了,卻不敢回來服侍他。這樣也好,她也希望能繼續照顧他。

看著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爵爺變成這樣,她很心疼,卻不能表現出來。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爵爺,您想用餐了嗎?”沙淩訓練有素的問。眼睛則仔細的留意他臉上細微的表情,失明之後,他幾乎不太說話,完全得靠心領神會,才能猜進他的心思。

應該還不餓吧!那再等一下好了。

電話響了,沙淩接起來,“帝諾莊園,您好。”她聽了一下,“請等一下。”

“爵爺,左拉·卡爾先生找您。”沙淩細心的將聽筒遞給葉爾漠。

“喂?”葉爾漠回答。

他的視線停駐在前方的沙淩身上,明明知道他其實看不見,但他的凝視還是熨熱了她的心。她看到他的眉頭越銷越緊,是公事上的問題嗎?

葉爾漠聽完之後說:“先暫停。”

“…”對方可能有些訝異,沙淩隻隱約聽到左拉哇啦哇啦的說了一大串話。

“詳細做好亞洲每個國家的評估,我要最精準的報告。”葉爾漠裁定之後就收線了。

沙淩接上一聽筒,按捺著想伸手撫平地眉間皺褶的衝動,她想說些什麼,輕歎一聲之後還是沒說出口。

葉爾漠聽見她的歎息,拉住她,不悅的說:“你是什麼意思?”

沙淩知道他的世界一片漆黑,對外界充滿懷疑,

“我沒有其他意思,原本想問爵爺工作上是不是遇到什麼困擾,後來又覺得逾越本分,所以才歎氣的。”她詳細解釋。

“這麼明顯嗎?”

“您還是果決幹練的帝諾總裁,沒有人會質疑您的決定。”他不知道她是多麼貪婪的注意他臉上的表情,所以每一絲變化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我卻連親自簽約都做不到了!”葉爾漠低吼,“我能假裝果決多久?還能瞞住我受傷的消息多久?難道要我眼睜睜的看著帝諾酒坊被瓦解?”外國財團正虎視眈眈的伺機而動,他卻連成了毫無行為能力的瞎子!

他終於說出他心裏的憂慮了!

“不!”沙淩蹲在他麵前仰視著他,“您的眼睛是暫時的失明,您就當作休假,很快就能痊愈了。”

葉爾漠冷笑,“你是神嗎?連醫生都不敢保證了,你卻說很快就能痊愈?我不需要這種不切實際的安慰!”

他不是會遷怒的人,但心裏的強大壓力真的逼得他快透不過氣來了,他必須找個出口宣泄,而誰叫她該死的不像其他人一樣避得遠遠的。

“爵爺…”沙淩看到他這樣自暴自棄好難過。

“滾!”葉爾漠隻想獨自舔舐傷口,不需要任何人憐憫。

沙淩站起身來,恍若未聞的候在旁邊。

葉爾漠可以察覺出她並沒有走開,準確的瞪向她站的方向,“滾!”

沙淩挺胸,用最平靜的口吻說:“我必須服侍您用餐。”

“滾!”

沙淩不為所動。

即使他是負傷的獸,她也不離開。

他很堅持,她更堅決。葉爾漠沒有這麼狼狽過,從來沒有人敢無視於他的命令。好!她要留下,就讓她留下!

“拿酒來!”

沙淩有些遲疑,他用餐時都會飲酒,可現在還沒用餐呀!“您想用餐了嗎?”

“我隻是眼睛看不見,不是腦子壞了。離開還是拿酒來,你自己選吧。”葉爾漠譏諷。

沙淩選擇章酒。

ZZZZZZ

從中午到晚上,亞倫送了一瓶又一瓶的酒進來。

“這樣不要緊嗎?”沙淩終於忍不住問。

“讓他喝吧!醉了總比心頭鬱悶好些。”亞倫說。

他看著爵爺長大,比誰都了解他此時的煩躁。

他是貝尼爵爺惟一的兒子、帝諾酒坊的當然主人,如果終生失明,那勢必將引起其他親戚、財團來刮分酒坊,到時候那些為帝諾酒坊工作了一輩子、甚至世代都在酒窖裏工作的釀酒工人該怎麼辦?

爵爺想必是因為這突然的厄運而沮喪吧!

亞倫知道葉爾漠要強,在他們這些老仆人麵前更不自在,所以他拍拍沙淩的肩膀說:“辛苦你了,爵爺還麻煩你多照顧。請體諒他的心情不好,凡事多擔待些。”

沙淩點頭,“你放心,我不會介意的。”

亞倫歎氣,並小心翼翼的不讓門內的葉爾漠聽到,

“唉,維妮希雅小姐真是!連來幫忙照顧爵爺都不肯!”

沙淩幫忙解釋:“維妮希雅小姐在第一天時就來過了,隻是爵爺似乎不太歡迎,她才沒再出現。”

要嬌貴的維妮希雅來照顧人,確實強她所難,更何況她也慶幸自己能獨攬照顧他的工作。

“請放心,我會好好服侍爵爺的。忙了一天,你們先去睡吧!這酒喝完爵爺也該能夠入睡了。”

“辛苦你了,有事情再喚我。”沙淩點頭,老管家揮揮手示意她進房裏,然後就走了。

沙淩走近隨意坐在椅子上的葉爾漠。他的黑發微亂,袖子也卷到手臂上,浪拓的模樣有些邪惡氣息,完全符合他“邪惡狂獅”的稱號。

他怎麼能夠擁有這麼多種樣貌呢?

紳士的、優雅的、冷冽的、邪惡的……而不管是哪一種樣貌,她都無法自拔的深深喜歡著。

“爵爺,您想用餐了嗎?”望著亞倫一起送來的餐點,沙淩問。他從午餐時間喝到現在都已經過了晚餐時間,這樣折騰下來腸胃怎麼受得了?

葉爾漠卻不睬她,他微挑眉,“你是小女仆吧!”

“是的,爵爺。”喝了那麼多酒,他居然還認得出她。

他比比旁邊的座位,“坐下來,我們聊聊。”

神聖如他,怎麼可能跟個女仆平起平坐?但是,現在不同,他的頭開始昏沉、意識有些渙散,靈魂在現實與夢境中遊梭。最重要的是,他需要一個聆聽者,

沙淩依言坐下。

他的視線沒有停在她身上,仿佛隻是想有個說話的對象。他徑自說著:“你知道嗎?也許我的眼睛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了。”

“爵爺——”

葉爾漠抬手製止她,“別打岔,讓我說完。全世界有一半以上的人指名喝的葡萄酒是來自我的酒坊;帝諾酒坊不隻掌握了全法國的經濟命脈,以全球來說,我的酒坊是震古鑠今最大的酒坊,我開創出來的事業版圖將無人可及。”

“我知道。”

“如今,我卻麵臨失明的威脅。”

“這隻是暫時的!”沙淩急忙辯解,“您的眼睛一定可以恢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