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承峰便不免笑了一笑。
然而,卻更落寞。
扶蘇忍住腰間痛疼,已施施然轉過身。
風度翩然,如閑庭信步,竟瞧不出一絲被脅迫。
這暗道雖黑,扶蘇的紫玉明珠,發出幽幽光亮,照出層層疊疊的土層,地上的沙礫。
隻聽得見匆匆腳步聲,踩的微光零亂。
偶爾宮承峰廖廖幾句,指點扶蘇行路。
前麵人影瀟灑從容,她想起銀色戰甲全是暗色的血汙,終是忍不住恨恨道,“喂,長清到底怎樣了?”
“姑娘方才讓在下閉嘴。”
永樂深吸一口氣,不與小人一般見識。
“那本姑娘現在請你金口開開。”
“洗耳恭聽。”
“長清,他怎麼樣了?”
她關心那人,還真是急迫呢,他唇角泛起微冷笑意。
“死不了。”
“人呢?”
“你用劍指著我,我怎麼回答你?”
她的怒火,本隻是亂竄的小火苗,卻在他下一句話裏,變成熊熊燃燒的大火。
“姑娘既然膽大包天又膽識過人,去尋得慕容長清的消息,應該也是不難的。”
“坑蒙,拐騙,下毒,臥底,出爾反爾,請君入甕,這都是你們秦人的好手段?”她笑的銀鈴般,卻吐字如刀。
前麵的人驀然停止,回身,險些撞上寒冷劍光。
宮承峰的手,微微一縮。
少年紫玉眸子裏,都是清冷至極的光,“你,就是這樣想我的麼?”
這樣的冷豔,似霜夜裏的秋水。
似乎,好象,以上指控,他並未占全。
可是,她卻仍不住哼道,“自然,除了救我的那場苦肉計。”
“我沒有。”堅定的反駁幾乎同時響起。
她壓低聲音低哼道,“那好,我父王母後,難道不是死於你秦人之手?我不是差點被你們內奸弄死?大齊大好河山淪喪家園盡失,現在這黑不拉稀的暗道裏逃命,難道不是你秦人造成?太子哥哥生死不知,難道不是你秦人傑作?我連父母最後一眼都沒見著,難道與你秦人無關?!”
“都會過去的。宮某在,公主,不怕的。”似在暗角裏,經大漠風沙敲打,古舊風車撞擊,暗啞低沉。
她卻覺安心。
“既亡我國,毒我家人,屠我百姓,滅我良臣,毀我家園,緣何又要救我?”女子秋水般幽眸,亮的灼人,似要焚燒一切,黑暗物質。
“長公子天縱英才,口才也不錯,那你告訴我,這不是苦命計,還能是什麼?”
初遇之際閃亮的眸子,早已滅在暗墨的夜裏,唯有恨意,如影隨風,竟似無處不在。
扶蘇麵色一寸寸灰白,本清澈的眸光,似被烏雲遮蔽的一彎秋月,黯淡而清冷。
薄唇緊抿,驀地轉身,走的越發地快。
狹長的石洞,越發低矮的嚇人,壓抑的,竟覺得呼吸都越發短促。
而前麵,在夜明珠照射下,又出現了一個三岔口。
她,已被身邊的人一拉,快速閃入其中一個彎道。
前麵的身影驀地停住,叫道,“宮大俠。”
身後,早已空無一人。
隻有青幽的石頭,在夜明珠映襯下,發出幽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