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如何接他的話,但也不想傻傻地呆坐著。“對於巨西的事,我很抱歉……”我不想回避這個問題當作沒發生,也想知道他對這件事真實的想法。
他收回遙遠的眼神看著我,“你是不是對他的死我卻無動於衷而感到奇怪?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殘暴地把你們捆綁在祭神的石柱上,用烈火一點點灼燒你們的肉體,聽你們痛苦地嚎叫,然後在旁邊一邊喝酒一邊大笑。在你們變成一段焦黑的木炭後,集合全體的武士向你們的部落進攻,直到拚得你死我活。——是這樣嗎?”
他見我沒有回答,接著問道:“如果你是我,你會這麼做嗎?”
我木然地搖著頭。
“巨西會這麼做!”他忽然啞然失笑,“他想著用武力征服一切,但他不知道如何運用武力,沒有思想,卻要所有人的思想服從於他,剝奪別人所擁有的並為自己占有是他的樂趣,可注定什麼也不會得到。這樣的人,死也許是他最好的結局。”
他沉默下來,目光又回到深邃的夜空,像是在尋找自己的位置。
“你覺得這次會找到你要找到的東西嗎?”他說。
“不知道。”我確實沒有什麼把握。
“在你走之前,我希望你能接受一件東西。”他徐徐舉起身邊的權杖。
我心中一震,束手而立,不敢應聲。
“每個人都在等一個結果,神早已把這個結果安排好了。我曾在神麵前立下一個誓言,如果巨西死了,我還活著,我就把權杖交給殺死他的人。今天果然實現了。”
“可巨西並不是我殺死的,是逢蒙。”在明知逢蒙不會因此有什麼危險,我如實相告。
他不以為然,“逢蒙隻是你的仆人,你是他的酋長。權力是神賦予的,誰也不能任意褫奪。”
“巨西隻會把赤族帶進罪惡的深淵,讓無辜的族人跟他一起遭受神的懲罰。所以我憑僅有的一點力量保護著這根權杖。收下吧,偉大的酋長,你的腳步所到之處,都將是你的疆域,那土地上的人們都將尊你為王!”
聽了他的話,我越發地感到惶惑不安。“我要找的不是你說的這些。也許,有更合適的人可以做的更好。比如,寒浞或者純狐……”
情急之下,我隻能把他們推到前麵。而事實上也是如此。他卻不為所動,仍然堅持讓我收下,最後,他答應明天一早派信使到龍族部落,請寒浞和純狐過來,共商聯盟事宜。並說,接下來的畎族和赤族一直很和睦,畎族酋長齊蒼亦是忠信之人,但畎族是東夷九族裏最小的一族,常依附赤族,以避免遭到玄族的侵犯。所以如果赤族與龍鳳結為一體,畎族自然歸順。
“明天我也會派人到畎族去,等你們經過那裏,他們自然以迎接王的規格迎接你。從今以後,他們都是你的子民。你一定將是整個東夷的王!”
老酋長——偃,我剛剛知道他的名字——他照他的意思安排妥當,才長舒了一口氣。
夜空如水,我恍惚其中,偃如催眠般的話語在耳邊低迴,仿佛再次回到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