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猜現在族裏人幹什麼呢?他們一定在準備晚上的狂歡呢。”吉光打破沉默說道。
奚伯笑道:“你是不是迫不及待想摟女人了?說說,你看上了哪個,若條還是阿冬?”
吉光呸了一聲,“還是留給你吧,阿冬和你多般配呀,都像一隻熊!”
奚伯哈哈大笑,“沒錯,我喜歡!今晚我一定要把她幹得服服貼貼,像一隻真正發情的熊一樣拚命地嗥叫。”
“她會的,不過小心她的爪子!”吉光說道。
我們幾個都笑了起來。我心裏想著娥美麗的臉龐,心神頓失,隻顧低頭窸窣地走著。那臉龐像一汪透明的清泉盛在心裏,迫使我的腳步小心翼翼,害怕些許的不慎打破那分寂靜的美麗。
再往前走竟有一道溪水,淙淙地從縱橫交錯的樹根間流淌著。我們欣喜地衝過去,趴在水邊喝了一肚子,水甘冽清涼,舒服極了。然後我們索性躺在溪邊厚厚的落葉上,沒人想走了。不一會兒,奚伯的鼾聲已經起來了。
半晌,我突然聽到一絲異樣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我欠起頭,看見豎亥也機警地在側耳聆聽。我們互視了一眼,慢慢翻轉身體緊盯著聲音的方向。聲音是從溪水的上遊傳過來的,越來越近,好像是一個人在奔跑。
沒錯,是一個人!從前方溪水轉彎處,一個人慌張地沿著溪水跑過來。頭發披散著,臉上都是肮髒的泥水,離我們還有半箭地時,我和豎亥異口同聲地喊道:“龍族!”
我們一躍而起,我的箭瞄準他的頭,吉光半跪在地上,瞄準他的身體,豎亥和奚伯手持長矛凝神以待。
那人又跑了幾步才陡地看見我們,他氣喘籲籲地站在水裏,回頭看了看,又看著我們,眼神裏透著絕望。我思量著為什麼一個龍族的人怎麼會獨自跑到叢林裏來,該不該把他的腦袋射穿。就在這當兒,伴著一陣低沉的吼叫聲,一隻巨大的黑熊出現在那人的背後。
那隻熊在追趕著龍族人!
我們幾個互望了一眼。我衝著呆立的龍族人斷喝一聲:“趴下!”
那個人愣了一下,迅速將身體趴在水裏,這時黑熊已經距他隻有幾步之遙了。它完全沒把我們放在眼裏,隻對前麵那個倒在水裏的人感興趣。在它即將把巨大的前爪撲在可憐人的身上時,我和吉光的箭幾乎同時射了出去,一隻中了它的眼睛,一隻中了它的鼻翼。黑熊猛地站立身形,仰天嗥叫。豎亥和奚伯使足力氣把長矛擲過去,刺中黑熊的腹部。黑熊悶哼一聲,隨即暴怒地衝向我們,但疼痛讓它俯下小山一樣的身體,那本來未刺得很深的長矛便完全紮進身體裏,它又往前走了幾步,便倒在溪水裏痛苦地掙紮著。我和吉光又朝黑熊連射數箭,直到它不再動彈。
我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確信黑熊已無力反抗。那個龍族人仍然趴在水裏,甚至連頭也不敢抬一下。吉光踹了他一腳,那人緩緩地翻過來抬起水淋淋的頭,急速地喘著氣,驚恐地看著我們,水已經把臉上的泥衝涮幹淨,露出年輕俊美的臉龐。
奚伯冷冷問道:“你是勃齊山過來的?”
那人點點頭。“到這兒來幹什麼?還有其他人嗎?”
那人搖搖頭,仍然不言語。奚伯舉起長矛猛刺下去。看著他由於恐懼而失去血色的臉,我忽然心生憐憫。我抓住奚伯的手臂,在長矛即將刺破喉嚨的瞬間停止了。
他們幾個疑惑地看著我。“饒了他吧,畢竟他把神的祭品帶到我們麵前。”
“讓他走?”吉光不解道。
“那我寧可砍掉他的腿!”奚伯恨恨地說道。
“把他帶回去吧。也許他可以幫我們一把,這隻熊看來並不輕。”
奚伯冷笑道:“嗬!真是個仁慈的家夥!”
我不想再爭辯,總之我不想殺他,不知道為什麼。但現在我知道了,他的出現是神早已安排好了的,注定在這一天我的命運將與這個人緊密相連。奚伯說對了,我是個仁慈的家夥,就因為這個仁慈的決定讓我的生命染上了悲慘的顏色。但如今失去肉體的我不想把所有的罪過都加在當初看起來如此孱弱的年輕人身上。
我說:“好了,我們該回去了,否則我們要困在這陰森森的樹林裏了。——你叫什麼?”
“逢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