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死,再重新活一次。記住兩個字:吞食。”
……
……
黎明,天際露出一絲魚肚白。
沒有風聲,沒有人聲,大地上一片死寂。
這裏是城市的一角,幾棟破敗的大樓在樹林裏孤立著,玻璃漆黑破碎,金屬樓體鏽跡斑斑,已數十年沒有人觸碰過了。
樓下枯葉堆起近半米高,散發著腐敗的味道。
忽然間,鬆軟的泥土拱起一個土堆,一隻半腐爛透著筋肉白骨的手從土裏伸了出來,接著是手臂,頭,上半身,一個人從土裏爬了出來。
如果這還能稱之為人的話。
他,從全身形態來看是個男人,很年輕,身上穿的衣服已經破爛,破口中同樣腐爛不堪的皮膚肌肉顯露出來,身上大部分地方都已露出白骨,沒有血,血早已凝固流幹,變成黑色的痕跡殘留在這具軀體上。
他臉上的肌肉殘留得更多一些,但同樣幹癟灰黑,爛皮緊緊貼在骨頭上。兩隻眼睛還沒有腐爛,但沒有絲毫活人的神采,空空洞洞。嘴張著,露出僅存的幾個牙齒。
在這個青年活死人的脖子上,係著一條同樣破爛的紅圍巾,估且稱之為紅圍巾吧。
這已實在不能算是一個人,就算是,也是一個活死人。
紅圍巾自爬起來後就一直站著,沒有動,也沒有倒下去。
他不會思考,因為那個寄存意識的大腦也早已和身體的其他部分一樣在歲月裏腐爛敗壞掉了。
但是他那殘存的意識裏卻有一個十分清晰的聲音:吞食。
與此同時,地麵上還有幾個活死人也爬了起來,和前麵那個紅圍巾一樣,全身腐爛,發著臭味。
離紅圍巾最近的那個沒有像他一樣站著不動,而是直接走向了他。這個活死人走得很慢,搖搖晃晃,像是掌握不了身體一般,他走到紅圍巾麵前張開爛了半邊的嘴就咬。
但他沒有咬中,紅圍巾一側身躲開了,他的動作顯明比走過來的活死人更靈敏一些,隻有一點點,卻足夠讓他占據優勢。
他轉到那活死人的背後,一口咬在凸起的脊柱上,骨頭很脆,哢嚓一聲碎開。
紅圍巾吸食了那個活死人脊柱裏的液體,然後放開了他,那活死人僵直倒下,徹底死去,這一次再也不會爬起來了。
吞食……
吸食了一個同類,紅圍巾活死人腦海裏吞食的念頭更強烈了,他直接走向了可以看到的另外幾個活死人,由於他的動作比別人快一些,可以很輕易地吞食掉別人而不是被吞食。
很快,其他幾個活死人也都被他咬開脊柱,吃掉了流出的液體。
這時,他那個腐壞的大腦多了些東西,那是重新活過來的神經元細胞,腦子裏的意識多了起來,想起來自己曾經是一個人,一個真正的活人。
他的眼睛裏多了幾分神采,想起了自己有一個名字——易玄。
但僅此而已,那些意識還不足以讓他有更多的念頭,想不起別的什麼。他的身體也有了變化,長出了幾顆新的牙齒。
在這個黎明,大地上還有無數個同樣的活死人站了起來,互相吞食,被吞掉的倒下徹底死去。
而成功吞食同類的活死人則變得更強,意識更加豐富,身體長出新的血肉,動作也更加敏捷。在過去以及往後的無數個黎明裏,也同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