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便看見靖遠侯夫人臉色頹然灰白的站在門口。
耳邊還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述說著噩耗：
“回侯夫人。
裏麵的夫人......去了！”
徐沁月瞬間紅了眼眶，一抬頭便看見柳靈溪一臉呆滯的站在院中。
她瞬間走上去抱住了她：
“好孩子，別難過，你娘她......”
徐沁月還想說什麼安慰的話，卻全被堵在喉嚨裏，幹澀難言。
柳靈溪顫著手，輕輕將徐沁月推開，一步一步往蕭雪的屍體前走去。
蕭雪此刻臉上已經擦去了血漬，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像是睡著了一般，隻是衣服上的鮮血宣誓著她早已離去。
柳靈溪伸手摸了摸蕭雪還有些溫熱的手，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似乎是想不到，早上還溫柔地朝著她笑的母親，黃昏時已經變成一具安靜的屍體。
她再抬起頭，臉上卻揚起笑容：
“幹娘，我母親沒死，她不會死的！”
說罷，便轉身頭也不回地直接離開了這個房間。
徐沁月看著頭也不回的柳靈溪，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絲責怪之意來。
蕭雪對靈溪的好她全都看在眼裏，而這孩子卻見到自己的母親去世，一滴淚都沒流。
她歎了口氣，隻能強忍著悲痛為蕭雪準備葬禮。
期間，柳靈溪甚至甚少來祭拜靈堂，而是整日都窩在畫室中，一步都不曾往外走。
外麵便盛傳起天才大畫師冷心冷情，生養她的母親去世都不操辦葬禮，還是靖遠侯府的徐夫人心善念著金蘭之情操辦著一切。
“都說才學出眾也未必是什麼好事，聽說哪位畫技超絕的柳書畫家連母親的葬禮都不操辦呐！”
“不會吧，真的假的？”
“這還有假？我遠房表兄在靖遠侯府當值，靈堂壓根沒見到那柳靈溪！”
“居然是這樣不孝之輩，真是狼心狗肺！”
就在外麵討論的熱火朝天之時，柳靈溪卻專注地坐在有些昏暗的畫室裏。
她麵前的畫，竟然每一幅都是蕭雪！
站著的蕭雪，坐著的蕭雪，眼中含笑的蕭雪，甚至是生氣的蕭雪，畫的惟妙惟肖，活靈活現的模樣就仿佛蕭雪就站在哪裏。
柳靈溪眼中滿是對母親的濡慕，手裏握著畫筆，每畫上幾筆，便有一口鮮血從嘴裏湧了出來。
而她卻不管不顧，固執的畫著手中的畫。
畫像上的女子輪廓越接近尾聲，她口中溢出的血液便越發洶湧，而柳靈溪的眼睛也如同夜空的星穹一般，漸漸變得璀璨。
直到，她最後一筆落下。
畫紙微微閃著淡光，閃耀了一會兒，便與柳靈溪眼中的光一同暗淡下去。
柳靈溪抬手，手指發顫，撫摸著畫上的發髻，一口鮮血猛地吐了出來。
“母親，為什麼......我畫不出你？”
“我畫出了耳墜，畫出了煙花，甚至......畫出了自由飛翔的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