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蠻人部落正在狂歡。
這時節已近寒冬,商路斷絕,物資匱乏,但泰達部落仍然宰殺了大群牛羊,拿出珍藏的美酒,搭起帳篷,燃起篝火,載歌載舞。因為部落之王泰達塔布的孩子將會在今夜誕生。
在部落聚集地最大的那頂帳篷外,泰達塔布正焦急的踱著步子,心裏想著大祭司剛對他說過的,來自他們信仰的神——狂怒之神的神諭。“狂怒之子今夜將會降臨,他將越過沼澤,穿過黑暗,遭遇痛苦和折磨,在絕望的邊緣覺醒血脈的力量,帶領野蠻人走向輝煌。”
泰達塔布心中隱隱有些興奮,野蠻人輝煌的時刻將要到來,泰達家族將會成為諸多野蠻人宗族中的黃金家族。相信諸多逝去的祖先也會為他的兒子驕傲。想到這裏他心情更為急躁,再也無法保持住形象,如同一頭剛被關入籠中的獅子,在帳篷門口不停的走來走去,時而看門內一眼。
就在此時,風,不知從何處吹來,先時隻是微風,輕柔拂麵,卻是越吹越大,將燃起的篝火吹的呼呼作響,繼而將帳篷頂麵垂下的的厚布也吹飛起來,貼在帳篷頂一絲不得動彈。正在歌舞飲酒為樂的族人們也覺有異,停下耍樂,抬頭看天。隻見無數鮮紅似血的雲朵從天邊卷來,不斷向部落王旗直指的天空處彙聚翻滾,不時有似猛獸咆哮的滾雷聲從中傳出。如此異象,將眾人驚得都呆了,不敢有絲毫動彈。風也越刮越大,像要上應天象一般,吹得帳篷都嘶嘶作響。”不好!”泰達塔布突然想起什麼,剛要作勢撲向帳篷,卻為時已晚,帳篷頂猛然間向上飛去,被大風遠遠的卷走,風勢之大,甚至連作勢前撲的泰達塔布——這個兩百來斤的壯漢都要吹的飛起來。泰達塔布連忙往前順勢往前一滾,趴在地上,轉頭看去。果不其然,他這間王帳的帳篷頂都被吹飛,其餘帳篷也無一幸免。更有不少在篝火邊耍樂的年幼孩童慌聲驚叫,被吹上天空,吸入血紅的雲層之中,雲層吸入孩童,顏色越發鮮豔,內部如同有個紅色的太陽一般,越來越亮,直亮得眾人眼也睜不開。“啊~~~~~”一句吼聲從雲層中響起,越來越大,像是包含著無限的憤怒,聽得眾人心神震蕩,不由自主地跪地伏拜。這是來自怒神的戰吼啊。雲層也愈加下落,最後仿佛就掛在王旗的旗杆頂。那道太陽似的光亮猛然間炸開,光芒灑向部落的每一個角落。怒神的戰吼也漸漸消去。族人們何時目睹過如此神跡,簡直連聽沒聽說過,身心震撼,呆若木雞。
忽而,一聲響亮的嬰啼,從王帳中傳出。泰達塔布心中大喜,聽這啼聲,肯定是個健壯的男嬰,再加上剛才的神跡,毫無疑問,他的兒子一定是狂怒之子降世。剛想到這裏,隻聽得妻子十歲的伺候侍女過來報喜,“恭喜大王,賀喜大王,王妃生了。是一對龍鳳胎。隻是~~~~”泰達塔布聽出侍女話中有未盡之意,也來不及問個清楚,掀起門簾就搶了進去。
他的王妃,他的妻子,米莉爾此刻仿佛整個人瘦了一圈,躺在床上,一臉擔憂的看著兩個剛出世的嬰孩。兒子身強體壯,此刻眼睛都沒睜開,就拿胖乎乎的小腿亂踢著侍女的手。另一邊的女兒卻像母體的營養都被哥哥吸去了似的,小臉發青,啼哭聲也無力,一動不動。看得泰達塔布進來,侍女們紛紛行禮,王妃卻心憂女兒能不能活下來,不及行禮就像泰達塔布哭訴道:“大王,快救救女兒啊。”泰達塔布一手接過兒子抱著,耍弄著兒子的小鳥,嘴裏還弄出各種怪聲逗弄,心想道:女兒算個屁,兒子才是野蠻人的未來,女兒就是個添頭而已。卻拗不過王妃的麵子,吩咐侍女叫祭司趕快過來看看女兒。
在帳篷群的最偏僻處,一頂破落的帳篷內,一個可憐的婦人,自己咬斷了臍帶,端詳著臂彎處剛誕生的嬰兒。他從生下來到現在並沒有哭喊,隻拿眼睛瞅著自己的母親,在他的背心處,一個虎頭一樣的胎記呲牙咧嘴,似無聲咆哮。
將夜之時,出現如此神跡,神跡後,如宣告降臨般的啼哭,讓全部落上下都堅信,大祭司所訴神諭中的狂怒之子就是泰達塔布的兒子。他將帶領野蠻人擺脫現在風餐露宿的苦日子,走向輝煌。
一夜之間,帳篷被大風活活吹飛了許多頂子,族人也有年幼的孩子被吹進那血紅的雲朵中,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倒是大祭司說,可能是做了狂怒之子降生時的活祭了,族人也無可奈何,隻能當做是自家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