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什麼鬼地方?”年輕的奧利騎士緊緊地勒住戰馬,不安的掃視著眼前的景象。
這是一個冰天凍地的地方。一座荒廢了上百年的戰地哨所,到處是壁斷殘垣和埋葬死人的土堆,在積雪和枯葉殘枝的覆蓋下,竟然還殘存著數不清的曆史的痕跡。幾近風化的殘缺兵器,盾牌和斷杆旗幟,還有那疑似馬匹的屍骸和殘肢,橫七豎八的鋪滿了整個哨所乃至周遭廣闊荒蕪林地,似乎在向人們傾述,這裏曾經發生過的無比慘烈和殘酷的戰爭。而這個還不足以令人為之驚訝,讓人詫異的是離戰地哨所近在咫尺的那一片一望無際的陰森森的雪地森林。這是一座非常詭異的森林,哨所以外,天色明朗,偶有細雪,積雪也不多,而它卻完全被黑暗和濃霧所籠罩,且暴風雪不斷,地上的積雪厚不可測,森林裏外,儼然分割成兩個世界。更恐怖的是,在森林的周遭,在寒風搖曳的杉木上,竟然高掛著一具具麵目猙獰的人體骸骨,猶如活動著的異鬼奇獸。而在深邃無盡的森林陰暗處,鬼影曈曈,從裏麵時不時傳來幾聲狼嚎以及淒厲的無以言狀的怪物的啼叫,夾雜著呼嘯不止的風聲,無不令人毛骨悚然,望而卻步。
“奧利大人要尿褲子了嗎?這可不是你們南方老家,卵蛋要是變成了冰疙瘩,就別怪我沒提醒你......”帶隊的長官沙羅爵士脾氣不是很好。年紀在五十歲左右,長得人高馬大,肥肥壯壯的,滿臉的棕色胡子,酒糟鼻子紅彤彤的,又寬又大,一件山貓皮毛做成的黑色鬥篷,一身紋理斑駁顯舊的黑皮甲,胸前別有一塊銅製熊頭圖案家族紋章,一條碩大的鑲嵌著鐵環銅片的黑皮革腰帶緊緊勒住他的粗壯的水桶腰,腰間橫插著一把厚重的雙麵開刃的生鋼鑄造的長劍,後背背著一塊刻有熊頭圖案的家族紋章的鐵皮盾牌。他駐守邊疆已經將近三十年了,擔任邊境巡察官也有十幾個年頭,在此地來來回回的巡察已經不止於上百次,故而,對眼前之景象早已見怪不怪。他向來紀律嚴明,性格剛烈,對於部下一些大驚小怪的表現,顯然有些惱火。他剛從馬背上下來,拍了拍粘在鬥篷上的雪花和灰塵,帶著嘲諷的口吻粗暴的責備了奧利騎士一句,便牽著戰馬繼續帶隊往廢棄的戰地哨所的更深處走去。
奧利?蒙德裏歐騎士臉色漲紅,尷尬的神情下有幾分不悅。他才剛滿十六歲,有著一張標致而又略顯幼稚的臉蛋,金黃色的頭發,修長挺拔的身材,一件名貴的黑色貂皮鬥篷,胸前別有刻有噴火烈鳥圖案的銀質家族紋章,一身黑色羊毛加絨衣褲,一件嶄新的黑色犀牛皮革外套,外加一件閃亮的鎧甲,寬大的皮革腰帶鑲嵌著銀質扣環,顯得格外耀眼,就連他腰間橫掛著的長劍也與眾不同,劍刃用亞特雷斯黑鋼鑄造,劍鞘用花梨木外加帶有鱗片的鱷魚皮包裹精製而成,劍柄更顯得精致,不但刻有噴火烈鳥圖案的家族紋章,而且還鑲嵌著三顆殷紅閃亮的紅寶石。從奧利騎士的一身裝束來看,顯然是出身貴族,而且還是家世顯赫的貴族。據聞他的姐姐就是當今的王後馬凱莉?蒙德裏歐,而父親喬斯?蒙德裏歐公爵則是國王最大的封臣,擔任著南境守護,家族勢力龐大,不但擁有一座雄偉而又堅固的城堡和廣袤而又肥沃的土地,還包括南境其他各個城堡和領地的管轄權。奧利在家中排行老幺,父親因家中子女眾多,事務繁忙,對他似乎不大重視,好在家中其他親人特別是姐姐和母親對他就十分痛愛和關照,幾乎到溺愛的程度,這也導致了他性格中偏於柔弱和不求上進的一麵。年幼時,侍從父親摩下的最為得力幹將凱恩?斯***爵士,也是全國最為驍勇善戰的騎士之一,雖然從凱恩騎士身上學習了諸多騎士的武藝和品質,但也沒有多大長進。成年後,父親不顧家人反對,憤而責令他孤身北上,去當一名守衛王國邊疆的黑衣騎士,在北境邊疆最為艱辛險絕地帶接受最為嚴酷的磨練。此次來到北境邊疆也不過個把月時間,隨隊出城巡察是頭一遭,不免缺乏經驗。總司令官卡蒙?溫特裏斯爵士曾經交代沙羅爵士要對他特別關照,但沙羅爵士可不管這些,在這裏,在這個遼闊險峻的邊疆,不管你平民,還是貴族,不管你是農夫,還是王子,隻要來到這裏,隻要披上黑衣黑甲,就是一名守衛王國安寧的黑衣騎士。這裏沒有貴賤尊卑之分,隻有男兒的責任和衛國的榮譽。而這種地方,向來就不是王子少爺們遊山玩水的休閑之地,沒有足夠的膽量和勇氣,沒有堅定的信念和榮譽感,是很難呆得下去。
“這就是白骨森林,少爺,您得特別小心.......”路文斯學士在奧利騎士身邊下了馬,對奧利騎士討好的說道。路文斯學士是個三十未到的青年,身材瘦削修長,著一身黑色的加絨羊毛長袍,有寬大的袖子,袖子裏裝有一些沉甸甸的東西,胸前用紅絲秀著一本帶翅膀的書的圖案的家族紋章,外加一件黑色皮甲和一件黑色狐狸皮毛鬥篷。腰間綁著一條象征學士身份的珍貴的白色蠶絲繩,絲繩上結掛著各種物件,每一個物件象征著一種學識和等級,掛得越多,學識就越廣,等級就越高。路文斯頭上還戴著個黑色鑲白邊加絨尖頂學士帽,有點像滑稽的小醜,好在帽子不是五顏六色的。路文斯長相一般,有一張馬臉,一束山羊胡子,過於凸起的額頭使其顯得分外的醜陋,但這不妨礙他有乖巧討好的一麵,奧利騎士雖然剛來疆城不足兩個月,認識的人不多,但對他的印象就特別好。
“天殺的,這就是老學士經常提起的被詛咒過的白骨森林?”奧利騎士還是無法掩蓋他那驚訝萬分的神色。
“是的,被詛咒過的森林,也叫未被征服的絕境之林,整個林區貫穿東西,東到東海灣,西到大西洋,將北原地帶分割成南北兩塊截然不同的領地,南麵叫英萊特斯大陸,住著我們的先民,後來就有了五大王國,再後來,中原地區興起的奧斯裏克家族征服了五國,建立起普羅帝斯王朝,呃,這個您是最清楚的......北麵叫巴布萊斯,是塊冰天雪地的荒蕪冰原地帶,居住著一些尚未開化的野人部落,有鹿族,狼人族,獸齒族,巨人族等等,據說還有可怕的食人族。呃,這個您也知道,我並沒有實地考察,我也隻能是根據史書記載和民間傳說......”路文斯學士一路緊靠著奧利爵士,一路指點東西賣弄起他的博學來:“據說五百年前此地並不是這種風貌,五百年前這裏四季輪替,夏季到來,還是一片青山綠水,生機盎然,然而,某一天,此地突然發生了一場規模巨大的戰爭,戰爭持續了數月之久,由英萊特斯大陸的先民勇士和巴布萊斯冰原地帶的野人戰士在這片森林裏進行了一場日曠持久的爭奪戰,戰爭驚天撼地,異常慘烈,到處都堆滿了屍體,血流成河.......直到現在,我都還可以想像得到那時的慘烈程度。”路文斯突然停了下來,掃視著眼前的這一片掛滿人體骸骨的陰森恐怖森林,臉色顯得有些許緊張,似乎鼻孔裏還能聞到當年的血腥味道。
“後來呢?”奧利騎士跟著也停了下來,他已經聽得入了神,完全忘了剛才的不快和眼前的恐怖景象。
“後來,戰爭似乎驚動了天上的神靈,某一天戰爭正酣,突然天上烏雲翻滾,地麵狂風大作,接著暴雪不斷,天氣驟然變得非常非常的寒冷,所有參與作戰的士兵,無論是英萊特斯大陸的先民勇士,還是野人部落的野蠻戰士,全都被突如其來的暴風雪活生生的掩埋.......再後來,這裏就變得天寒地凍,萬物凋零,森林長期被一團雲霧籠罩,風雪成了一年四季的常態......“
“就沒有消停過嗎?”
“偶爾會有,但隻要一消停,就會有野人出沒,到處燒殺擄掠,騷擾邊疆。”
“這麼說,籠罩在森林裏的極端氣候,還是一道不錯的屏障,可以保我王國的安寧?”
“非也,剛開始,或許能阻攔野人的侵擾,但過後不久,極端氣候似乎失去對野人的束縛,野人不管何時何地,都能輕易跨過白骨森林,侵犯邊疆。相反的,英萊特斯大陸的勇士們,卻無法適應白骨森林的極端氣候,據說一百多年前北境王索夫?恩德薩斯,也就是如今北境守護凱斯?恩德薩斯公爵的先祖曾率軍將一大批來犯的野人追趕回森林,原想直接殺入森林,將所有野人殲滅,但勇士們在剛剛跨過這座哨所時,就被突如其來的暴風雪所困,無數兵馬,即使他們在北境土生土長,竟然也經不起極端的寒潮,紛紛被凍死,最後北境王率領的大軍不得不到此止步。這片森林似乎成了我們英萊特斯大陸的族人無法逾越的屏障,就像受了詛咒一樣.......”路文思學士說到此,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黑色皮毛鬥蓬,緊接著又舒了一口氣說:“不過,自此之後,此地也就不再有野人出現,一百多年來,邊疆獲得了難道的平靜,雖偶有耳聞出現一些怪物,但那也是極少數,是不是野人,或者是什麼東西,到現在都尚未定論........”
“哦,這是什麼原因呢?”奧利騎士似乎有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興致,對於眼前的駭人景象,他的好奇心顯然多於恐懼,畢竟他還年輕。